皇室老祖宗在离开皇城后,秘密带走了燕家、庄家、齐家、司马家族,以及皇朝各地,所有顶级家族和宗派的老祖级人物,调集高级灵藏超过五十位,可谓抽尽了皇朝所有的顶层力量,这股力量如果投入战场,对敌国而言绝对是‘毁灭’。
按理说,能集结这股力量已经可以猛攻大夏皇朝。毕竟高级灵藏已经站在世界的高端,一人力量可以毁灭山林、扭转江河,五十多位联合起来,绝对能把片山脉都夷为平地。
但诸春秋筹备三十年,不仅仅是为了杀进大夏皇朝那么简单,而是要彻底击垮大夏。所以,为了确保战争万无一失,为了最大限度的扩大战果,他们需要第二波力量入驻,盛世婚典就是最好的伪装。把婚典当成集会,召集皇朝各地的家主级人物,带着各自强悍队伍汇聚皇城,再算上庄家、燕家等的顶级力量,足够集合起数量庞大的灵藏级队伍,以及特战部队。
就连回撤的火蛇军团等七大军团,既是为了麻痹大夏皇朝,更是为了组建第二股战争狂潮的军事力量。
这是一盘大棋,苦苦排布,就为今天。
全场沉默,每个人的心情都极度复杂,忠义?布局?以皇朝做局,以众生做棋?
忠义!他们激动,原来元帅还是当年元帅,原来诸家跟皇室只是演戏!
战争!他们热血,原来盛元皇朝正在筹备向大夏皇朝的征战,如果各家老祖级人物全部云集战场,战争场面可想而知,绝对能突破大夏皇朝的防御,横插而入。
可是……
情势逆转的太强太烈,他们真的很难接受,甚至总觉着有种做梦的恍惚感。
不真实!
毕竟三十年耳濡目染的事情,就算是假的,也习以为常,当成真的了。现在突然跟他们说一切都是做戏,一切都是为了布局,他们信还是不信?
别说他们了,就连诸元烈都在恍惚着,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不可能!我不相信!”诸卫朝双眼发红,声音都在颤抖。再不复往常的从容,更没有平常的睿智。一切都是假的?那我是什么!我是什么!把我当成了什么?!
可是,他的声音在没有往常的威严和分量,甚至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不相信吗?都往这里看,给你们见个人!”姜毅取出玉笛。
单靠言语确实很难稳定今天的局面,毕竟真的太不可思议,连自己也是定了很久的神才接受。
皇向姜毅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
幽幽弱弱的笛音开始弥漫,飘荡在寂静的皇宫前。
黑雾翻腾,愈发浓烈。
姜毅玉笛藏在身后,没有直接显现,但并不妨碍黑雾的弥漫,源源不断的向着四周涌动,向着高空蔓延,随着笛声翻舞。
“那是什么?”人们的目光随着升腾的浓雾逐渐上移。
虎卫军团、火蛇军团、在场家主、无数护卫,甚至于远处偷偷观望的民众、藏匿在暗处的刺杀部队,都瞩目着姜毅身后腾空数十米的浓烈黑雾。
黑雾深处有团人的轮廓在汇聚,两团墨绿色的光芒绽放,像是两只眼睛看着众人。
黑雾持续翻涌,迷影越来越清楚,一个模糊的人体轮廓慢慢浮现。
“先祖!”有位老人惊呼,不可思议的张开嘴,震撼之情比之前更强烈。
“先祖!”又有老人发出呼喊。
“先祖??”有人震惊,有人怀疑,有人呆滞。难道……那是先祖的魂念?它怎么还在!
“先祖!”各顶级家族的家主相继惊醒,没错,那就是先祖!模样虽然模糊,却能看的出来,跟他们记忆深处始终不曾散尽的先祖身影完全相同。
这难道真的是……魂念?
先祖属于正常死亡,身体与魂魄都应该消散才对,怎么会还在?难道……先祖一直都在皇宫?!
越来越多的人认出来,越来越多的人得到消息,就连暗处潜藏的杀手部队们都在惊动中沉寂。
盛元皇朝各方家族各地古城,甚至于众多隐秘世族,对皇室先祖的感情远远超过皇室,因为正是先祖创造了盛元皇朝,才有了辽阔的疆域,才成为他们的家园,在那个时代,先祖征战四方,跟皇朝内每个世族都有联系,都曾留下恩惠。
且数百年来,皇室先祖经常到各家族里走动,交流着情感。
之后后来,先祖的倒下、诸春秋的崛起,模糊了人们曾经的记忆,造就了盛元皇朝的动荡。
还是那句话,人们感念的是先祖,而非皇室!
而今……
先祖魂念犹在!诸春秋忠义如常!
之前的疑虑似乎都找到了源头——是先祖和诸春秋元帅布置了这一切!
“有熟悉的,有陌生的,好久……不见了……”先祖的魂念向在场每个人传递了声音,点燃了全场热潮。
诸卫朝彻底呆了,像是突然被抽空了灵魂,摇摇晃晃的站着,目光空洞,大脑一片空白,他久经风雨,见惯了变故,可是现在的情况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承受和所能预想的范围,原来,一切都是布局,原来,自己只是棋子,原来一切的荣耀和运筹帷幄都在别人的计划当中,一切的一切,虚幻又……可笑……
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没有人强迫你对抗皇室,一切都是你自己,是你的贪婪和罪念成就了你的今天,你,怨不得任何人。”总教头冷声提醒诸卫朝,朝向先祖单膝跪地。
与此同时,包括皇在内,皇室派系相继下跪,向先祖呈上最高敬意。
虎卫集团军的将士们激动了,齐家、司马家族等亲皇派系激动了,他们骄傲的下跪,他们自豪的面对,他们……无愧于先祖,无愧于皇室!
多少年来,他们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激动,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眼含热泪。
可火蛇军团、诸家、燕家等等,都是在恍惚中下跪,他们跪的难堪,跪的羞愧,他们深深低头,无颜面对先祖。
造反?打压皇室?残害皇室人员?
我们三十年来做了什么?我们这些年来在想些什么?
我们自以为对抗皇室是在效忠的诸春秋元帅,可是……元帅究竟在用什么眼光看着我们?
难怪元帅这么多年不肯回归皇城,那不是在跟皇室对抗,而是……不愿看到我们这副嘴脸!
齐家家主突然朝着燕家、庄家那里冷笑:“春秋元帅没有给你们下套,没有给你们布局,是你们自己给自己布局,元帅只是看到了你们的罪恶,没有阻止,他只是看在眼里,将计就计。元帅从没怂恿你们反叛,从没指示你们迫害皇室,是你们自己迷失了自己,放纵了自己的贪念,是你们忘记了曾经的自己。不是元帅背叛了你们,是你们背弃了忠义!”
亲皇派系激动的亢奋,他们有理由!有信念!有自豪!
庄家等诸家那里没有反驳,更无力反驳。他们闭上眼睛,从嘴里到心里,满满的苦味。是啊,元帅何曾怂恿,元帅何曾背弃,连诸卫国都没有向他们提过任何暗示,更很少回到皇城。一切,可以说是诸卫朝的引导,未尝不是自己的贪念在作恶,未尝不是因为自己的心变了。
噗通!诸元烈双膝跪地,深深叩头,雄壮的身躯颤抖着,牙齿死死咬紧。心里五味杂陈,反叛皇室?可笑!可悲!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却不能不在乎元帅的看法!他曾表态不惜为了诸家而对抗皇室,这话落在家主和元帅耳朵里,会是怎样的失望?
他身体颤抖的厉害,我都在做着什么?我诸元烈就是个笑话?
元帅为什么安排我回来?放弃我?
元帅……放弃了我?
诸元烈双眼朦胧,一种浓浓的屈辱,一股涩涩的痛苦。他怨?他恨?说不清楚,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感觉。
先祖的声音传遍全场:“不要有愧,是你们所有人的努力,成就了春秋元帅的计划。无局才是大局,才能蒙住百常青的眼睛。所谓的亲皇派系,我感念你们的陪伴,但不要自傲,把你们的热情,投向东方的大夏皇朝,完成这次世纪大战,对得起这些年来为了这场计划而牺牲的人。诸家派系不要自责,人心总有迷失,贵在回归本真,把你们的愧和责,向大夏皇朝宣泄,为自己正名,为死去的人赎罪。”
“我等,誓死守卫皇朝!”虎卫军团集体咆哮,激动、热血,歇斯底里的高喊。
“我等,誓死守卫皇朝!”亲皇派系朦胧着双眼放声咆哮,仿佛用尽所有力气在呐喊。
“我等!誓死守卫皇朝!”诸家派系喊得并不高亢,可眼睛发红,全身紧绷,喊出的声音透着股恶气,我们要把屈辱,把罪恶,投向大夏皇朝!我们要正名!为自己!为家族!
“各族各派,此次行动不做强求,有意扞卫盛元皇朝者,随军出征,如有特殊情况,不做强求。”先皇向着远处的各城各家族点头,没等他们回答,已经抬手指向东方:“目标,大夏皇朝,出征!”
“出征!”皇锵然拔刀,剑指东方!
“出征!”全场气氛陡然沸腾,或是狂热,或是羞愧,却都红着眼、狞着脸。
……
皇城上方,云层深处,冷秋宁和冷月婵乘坐在六翼青鹏身上,关注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这样的皇朝才值得陪伴,今天开始,它将重新焕发活力。”冷秋宁表情和语气稍缓,盛元皇朝的建立有着她师父的一半功劳,她怎忍心看它内乱。虽说皇室老祖已经跟她透漏了实情,她依旧怀疑皇室能否控制住现场局面,怀疑诸家那群人会把罪恶坚持到底。
好在诸家派系并没有明显的抗拒,都一个个跪下了,都流露出了愧疚,说明这些人的心没有烂透。
而且……先祖魂念竟然还在?
“我不明白。三十年布局虽然看起来惊人,可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冷月婵非常冷静。
“盛元皇朝相比大夏皇朝本就处在弱势,盛元必须谋动一场大局,才能有机会板转局面,扳回局面的关键在百常青。可想蒙蔽百常青的眼睛,不是那么简单,必须用非常手段。”
“可……”
“你如果感觉三十年布局只是为了打个措手不及,就大错特错了。”
“请师父赐教!”
“盛元与大夏有个相同点,都是外姓天枭与皇室并存,一山二虎共生。大夏皇室本就多猜疑,他们如果看到盛元内部动荡,看到诸氏家族反抗皇室,他们那里会信任百常青吗?三十年的时间,既是为了布局,更是为了向大夏皇室和皇朝子民做戏,一步步的离间百常青与大夏皇室的关系。这种离间和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会悄无声息的从量化发展到质变,让人防不胜防。
如今,盛元皇朝内部爆发‘内乱’,急剧影响皇朝安定,这应该是大夏皇室最不敢看到的事情,你想他们会是什么心情?惧怕百常青!
诸春秋布的这场局精妙之处就在于用了三十年时间在大夏皇室境内形成一种微妙而又脆弱的关系,就像是一步步软化疏松了一个巨兽的骨骼。明白了吗?”
冷月婵明悟,攥紧剑柄:“去边疆吗?”
“走吧,世纪大战,对你是场历练。大夏像雄狮,盛元像恶狼,雄狮已经虚弱,恶狼正值疯狂。是恶狼咬死雄狮,还是雄狮反杀恶狼,我们……聆听一场盛世哀嚎……”
六翼青鹏猛烈振翅,卷起狂风直冲云霄,离开皇城,远赴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