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广王很客气,“善人有何见教?”
善人?果然能看到她的道德金光。
七杀:“殿下能否为弟子解惑,这些邪祟是何来历?又为何胆敢妄想成神?”
她以前所见的邪祟,胆子最大的也不过是想要颠覆人间,或者跟正道开战,企图覆灭正道。
想成神的一个都没有,想入魔的倒很多。
这群邪祟何以如此特别?她真的推断不出来。
秦广王微一沉吟,看向其他九殿阎君。
众阎君跟七杀拱了拱手,脚下忘川奔涌向前,瞬间消失。
他们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没空分神。
说来也怪,自从他们坐镇地府,就没有人能召唤或命令他们,可今日正在各自殿中理事,忽感受到强烈的召唤之念。
一时好奇,便投影到忘川,现于人世。
随后便见到了一团金灿灿、亮闪闪的道德金光。
道德金光他们见多了,很多魂魄身上都带有丝丝缕缕,可谁都没她多,没她亮!
亮得他们心生羡慕。
身为神只的他们,也没她那么闪耀。
此人究竟做了多少善事?!
十世,不,百世、千世善人也达不到她那种程度。
也许是天庭神仙下凡历劫?天庭那一群,最喜欢玩这一套。
可惜不能请她到地府一叙。
半空中只留秦广王一神,他缓步而行,落于七杀身旁。
“吾等收了邪祟真元,已知前因后果。它们,是吾等在天地间第一批法相金身!”
七杀暗想这秦广王还挺会用词,什么法相金身,不就是雕塑?
秦广王:“数千年来,它们受着无数百姓的供奉敬仰,吸取了足够的愿力,生出一缕残破神格,便起了妄念。”
神格只有一缕,还残破?难怪她看不出。
七杀:“林舟城的阵法,是谁教它们的?”
秦广王:“没有谁教。这是它们领悟的规则之力,若教它们得逞,林舟城便会化为鬼域,可接引四方亡魂,掌其转世轮回。”
七杀:“......也就是说,它们的确是在创造另一个地府?”
这明显是想跟地府抢业务啊!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难为秦广王还这么淡定。
秦广王:“没错。完成一个轮回,它们残破的神格便会被补全,此间地府便会扩张,其神格也将逐步壮大。”
七杀:“所以,假以时日,它们真能成神?”
秦广王冰雪般的面容上,忽然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白日做梦。”
成神若这么容易,世上早神满为患了。
既已有成形的地府,天道又怎会允许另一个地府出现?那不符合天地规则。
天地早将转世轮回的职责赋予他们,在他们陨落前,任何生灵都不得干涉转世轮回之事。
因而它们找到了成神之路也没用,会有一个又一个意外等着它们。
元妙善人出现在此地,并能请到他们,不就是一个意外?
退一步说,哪怕元妙善人折在它们手里,也会有另外的人,想出另外的办法,破了它们的阵,坏了它们的好事。
秦广王简略解释了一下,又道:“何况,它们一开始就错了。”
七杀:“错在何处?”
秦广王:“神明,也可杀戮。但它们欲以转世轮回之功德成神,怎可满手血污?”
七杀想起了林舟城中那些因白日哭、晚上笑而被抓走的人,还有那些不幸的美貌女子。
也不知还有几个活着。
秦广王:“毕竟是泥塑木胎,纵有了残破神格,也蠢笨得很,看不破其中关窍。从它们杀第一个人开始,这条路就断了。”
语气带些轻蔑。
它们想制造鬼域,应该寻找未能及时入地府的孤魂野鬼,再找一阴地,徐徐图之。
而不是大张旗鼓地转化一座人间城池,那是故意找雷劈。
七杀:“你们为什么没发现呢?”
秦广王:?
七杀:“林舟城死了这么多人,阴阳秩序混乱不堪,你们为何没有及时发现?”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生死每日都在进行,黑白无常数日不能从林舟城拘到魂魄,他们就没有一点怀疑?
如果怀疑了,早点前来制止,伤亡也不会那么大。
秦广王:“......它们与吾等系出同源,难以察觉。”
如果是一般的邪祟,弄出这么大动静,地府早被惊动了,可它们相当于十殿阎君的化身,便被忽略。
七杀:“殿下,不管怎样,你们失职了。”
至纯等人险些吓晕。
元妙道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在指责十殿阎罗!
谁借你的胆子啊?!
至纯很想爬起来捂住她的嘴,让她别说了。可身上没有一丝力气,抬手指都难。
秦广王倒没怒,淡淡道:“善人说得是,吾等自会领罚。”
七杀:“......您莫误会,弟子不是责备诸位殿下,只是心痛死者。”
秦广王心想善人就是善人,见不得死亡。
可于他们而言,凡人的死亡,不过是另一个新的开始,没有那么多感触。
地府也未因此事而动荡,便说明林舟城命中有此一劫。
“元妙善人,还有事么?”
七杀:“没了,耽搁殿下许久,多谢。”
秦广王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道:“多亏善人,吾等才能发现林舟城之异常。此为吾之名帖,赠予善人。”
七杀再次道谢,秦广王身影淡去。
他离开好一会儿,至纯等人才从地上起来,全都看向她,目光难以形容。
七杀叹道:“十殿阎君原来这么平易近人,往日是我误会他们了。”
至纯等人:......我们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