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瑁额头三条黑线,抓过竹竿丢往远处,怒道:“请家法!”
家里又不是没有板子,要什么竹竿?
丫环们互相看了看,谁也没动。
林瑁:“怎么,我的话不管用?”
林夫人:“罢哟,还请什么家法,再打跑了,我看你哭去!”
别以为她不知道,自枫儿离家,老爷哭的次数并不比她少。
林瑁:“谁哭了?!今日不好好教训这不孝女一顿,天都不容我!”
林雪枫:“你打,你打!”
李伯站在院子里,没进内室,闻言劝道:“老爷,六姑娘身娇体弱,受不得家法!老奴求个情,您就饶了她罢!”
林瑁:“哼,看在李管家的份上,暂且饶过你。”
林雪枫还要再犟,却突然发现,父母亲不再是她记忆中雍容华贵的模样,他们老了!
一时之间,她感觉到了时光的残酷。
“爹,娘!女儿不孝,女儿知错了!”
林雪枫哭倒在母亲怀中,林瑁也不禁垂泪。
枫儿若知道悔改,那真是祖宗保佑!
丫环们知道主人家要说贴心话,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七杀自己找个椅子坐下,看着这一家三口。
001:“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哈哈!”
林瑁果真有点尴尬,端起茶碗喝了两口,掩饰眼中的泪意。
七杀向他使个眼色。
他没看明白,也不想明白。
自始至终,他就不赞成女儿嫁入宋家,跟宋家小姑娘也没什么好说,并无认亲的打算。
不迁怒于她,已经是他大度。
七杀索性站起来,向林瑁一拱手,道:“林大人,小女有事,想单独请教您。”
林雪枫顾不得哭了,忙着说她,“湘儿,你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事?不要烦扰爹爹!”
爹爹性子严厉,湘儿定会被他吓到。
林夫人也道:“湘儿,有事你跟我们说。”
她也不待见宋家人,但女儿认准了宋安豪,她不能不给女儿几分薄面。
七杀不语,看着林雪枫。
林雪枫脑补了小姑子目光中的千言万语,招架不住,期期艾艾地道:“爹爹?”
林瑁心里很气,语调平平,“跟我去书房!”
宋家人到底给枫儿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宋安豪,迷得枫儿不要爹娘,再来个宋望湘,女儿也似对她言听计从。
老话说女生外向,果然没错。
可恶至极!
到了书房,林瑁官威十足地道:“说罢,何事?”
七杀:“林大人,小女想跟您说两件事。其一,嫂嫂对小女恩重如山,小女视她如姊如母,唯愿她此后安康顺遂,喜乐如意!”
她说得很诚挚,但林瑁是官场上的人,见多了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怀疑她这么说是为了从林家捞好处。
不为所动,淡淡道:“其二呢?”
七杀:“再过两刻钟,估计我大哥就到林府了。”
四桥村在京城近郊,一个多时辰就能到,否则宋安豪也无法一次又一次与林雪枫偶遇。
林瑁:“......他不是死了么?!”
他再厌恶宋安豪,也不愿女儿痛失爱侣,派了好几拨人去北地寻找,却都没找到。
还以为宋安豪死了,谁知又回来了!真是阴魂不散啊!
七杀:“没死。看那样子,还活得极好。”
随即说了昨天宋安豪调戏林雪枫的事儿,也没漏下自己把宋安豪打成个猪头。
林瑁怒极,顺手拿起书桌上一枚印章,狠狠砸下。
他林瑁的女儿,如珠如宝的养大,竟被宋安豪这小子如此侮辱!
可恨,该死!
七杀眼疾手快,接住印章放回桌面,安慰道:“林大人息怒。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咱们怒也无用,只能商议一下该如何处置。”
好一会儿,林瑁的心情才平复下来,道:“莫不是你认错了人?”
宋安豪从军时,宋望湘应该还很小,不一定记得兄长的长相。
何况,枫儿对宋安豪死心塌地,怎会相见不相识?
七杀知道他心中所想,道:“绝不会认错。嫂嫂没认出他,一是因为他相貌大改。这二嘛,嫂嫂大约并没那么喜欢大哥。”
枫儿没那么喜欢宋安豪?!
这是近几年来,林瑁听过最动听的话语,急道:“枫儿跟你说了什么?”
七杀委婉地道:“也没什么。只是嫂嫂所说的大哥,和村里其他人所说的大哥,好像不是一个人。”
这可不是她杜撰的,原身宋望湘的确有这种感觉。
林雪枫对宋安豪又崇拜又怜惜,提起他各种赞誉。
但在四桥村村民眼里,宋安豪就是个平凡普通的农家子、读书人,顶多长得好看点。
既无过人的才华,也没有值得颂扬的品行。
唯一的不普通之处,是他娶到了尚书府的千金大小姐。
因而宋望湘经常怀疑嫂嫂说的是另一个人,不是自家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