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响动,惊动了门内还在睡觉的人,一个接一个醒来。
钟有根很懊恼,身为家里的顶梁柱,他竟然睡过头了!
赶紧穿衣穿鞋。
大家出门一看,发现早饭已经做上,一口大锅里熬着糙米粥,闻那味道,里面还加了珍贵的红枣干。
另一口大锅就更香了,是肉香!
多久没吃肉了!
从钟有根到他的长孙钟五二,每个人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期待的神色。
然后才想起一个问题,哪来的肉?
家里的腊肉不是早就吃完了吗?
路上也没打到什么野物呀。
七杀和小喜鹊一人守着一口锅,不时往里添干柴。
钟有根急忙跑到七杀面前,要扶她回破庙里,“娘,这么多人闲着,咋还能让你干活儿?”
边说边瞪恰好在身边的二儿子钟定财。
钟定财也觉得累着奶奶了,二话不说,先掰断几根柴禾,预备着一会儿用。
七杀顺势站起来,“娘也不累。”
钟定田跑来扶她另一只手,同时深深吸了口气,露出陶醉的表情,“奶奶,肉哪儿来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次吃肉好像还是三个月前。
七杀:“山上。”
她说得简单,小喜鹊忍不住了,以炫耀的口气道:“姥姥打到只大兔子,可肥了!姥姥说做成红烧兔丁,让大家都补补身子!”
钟有根嘀咕:“娘真是的!你自己一个人吃就行了,我们又没病。”
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孝子,家里有点好吃的都想着奉给老娘。
赵青竹也想着儿孙,往往是他悄悄送去,她又端到饭桌上。
钟定田晃了晃七杀的手臂,叫道:“奶奶你太厉害了!下次带上我,我也能打猎!”
赵青竹向来面冷,儿女们打心眼里敬着她,却不敢跟她闲话家常什么的。
她那双眼睛一看来,就担心自己又犯了什么蠢。
也只有几个年纪小的孙辈敢跟她撒娇。
这其中,钟定田胆子最大、嘴最甜,往她跟前跑得最多。
他爹钟有粮有什么事儿不敢跟老娘讲,都会让他先去探探口气。
赵青竹嘴里不说,心里也乐意孙儿亲近自己。
七杀看这小少年虎头虎脑,浓眉大眼,自也喜欢。
“好,下次带你。”
赵青竹以前往家里捡过受伤的野鸡,但她没打过猎。
奇怪的是,听说兔子是她打到的,钟家没一个人觉得反常。
仿佛她会什么都理所当然。
由此可见,她在家人心里的威望有多高。
001:“或许在钟家人眼中,老太太无所不能!”
七杀:“赵青竹确实很优秀。”
管理这么大的一个家庭,和管理现代小公司也差不多了。
要有相当的才干,才能管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倘若不是天降大灾,在她掌管下的钟家,再有几年也能变成村里的富户。
钟有根和钟定田要将七杀扶回庙里休息,她却不去。
又不是真的老太太,用不着那样。
很不习惯地摆脱两人的搀扶,将晾在庙旁枯枝上的兔皮递给钟有福,问道:“还记得怎么弄吗?”
赵青竹很有远见,知道光靠种田养不活全家,就想方设法让三个儿子都学了门手艺,农闲时挣几个铜板补贴家用。
钟有根学的是木工,钟有福学的是皮活儿,只是没学成。
那老师傅只传粗浅手艺,想往深里学,就得跟他签二十年的契书,跟卖身契没太大区别。
赵青竹不同意,钟有福也不愿意,因而只学会了鞣制皮子。
说句实话,那在乡下也够用了,都是平头百姓,谁能穿得起裘衣皮袍?
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有鞣制皮子的需求。
三弟钟有粮学的是打井,也不精,只是学徒水平。
因而三个兄弟中,最能挣钱的还是老大钟有根。
“记得。”
钟有福暗自庆幸自己记性好。
接过兔皮,犹豫一下又道:“娘,鞣皮要用茶叶,还要用水。”
茶叶不算什么,老家山上有野生茶树,每年娘都让孩子们采一些回来,自家炒着泡水喝。
比不上范地主家的好茶,也能解渴消暑。
离家时,特意装了满满两竹筒。
但水多金贵啊,这么一小张兔皮,不值当浪费水。
七杀提过一个陶罐,“够了吗?”
钟有福:“......够了。”
呵斥着儿子钟定金起锅烧水。
钟大花和钟二花也赶来帮忙,水很快就烧开了。
钟有福慎重地放入一小把茶叶,又煮了一柱香功夫,才让儿子撤火,并把茶水倒进一个木盆里。
再把兔皮全部浸泡到茶水中。
等水冷下来,就要不停的搅拌皮子,拍打、搓揉,然后晾干。
这个过程不是一天能够完成,大约需要四、五天的时间。
001:“呀,这是很早之前的植鞣法,还能用漆叶、黄栌叶、橡树皮、荆树皮、杨梅皮、冷杉皮等等,这些植物里含有单宁酸......”
七杀打断它的话:“你需要发表一篇论文吗?”
001:“不。”
小七杀肯定是嫉妒它了。
哎,像它这么博学多才的系统,并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