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认真的把笔录看了两遍。
田欢确实是招了,而且就目前实施的犯罪行为来说,招供的比较彻底。
关于司机的死亡原因,早就有了具体的报告,安带肩膀那侧固定处被人做了手脚,内部卡扣和棘爪出了问题。
无论是大车还是小汽车,安带基本上都是三点式安带。
最简单的安带,通过螺栓将一根带子直接固定在车上,这样的很安,但很不舒适。
与赛车六点式安带不同,现在常见的三点式安带有两处是固定在车辆b柱或者其他纵梁之上,而且固定侧下侧是螺栓固定,上侧是一个可以活动的带盒,除此之外在车座的远离车门一侧有一个卡扣。
带盒里的安带,我们轻轻一拉就能扯出来,但是如果用力一拽,就会卡住。
这里面主要是离心力的效果,如果拉动安带过速,过大的离心力会使得这里面的凸轮块快速转动,一个有弹力的棘爪就会勾住棘轮,从而卡死。
如果拉动的慢,离心力不够,这个棘爪就够不到棘轮。
如果发生事故,人身体迅速前倾,拉动速度足够快,就会卡死,保证人不会飞回去。
但是,人的思维大多有一个盲区。
多数人上车时如果检查安带,基本上就是检查远离车门的卡扣一侧,而不会检查带盒里面的卡扣。
带盒里面的卡扣,只有把安带部拉出来,才知道到底终点处卡住没卡住,问题是,有几个人会做这种事情?
司机上了车,把安带拉出来,扣上。如果心细,还会检查一下扣住的地方是否结实,然后也就这样了。
安带设计有一个不能算缺陷的小细节。安带上有一个别扣,这个扣子没办法经过卡扣上面的槽,它的主要作用是,使得安带的卡扣回收后不至于掉到下面,而是在上面那一侧。
但是,这个别扣只有一个,如果真的出现棘爪和带盒内卡扣同时失灵的情况,整根带子部出来,司机右侧的卡扣内安带会部抽出来,而不会有任何阻拦。
这也是本次事故的原因。
这个详细的过程,田欢都招供了,是他按照奉一泠的指示,然后自己自作主张雇佣了瘦子,对这个东西进行了破坏。
本来的计划里,这个东西的实施其实是田欢本人干的。要说这个田欢也够坏的,得知瘦子感染了破伤风,不仅不给他治疗,反而任由他病情恶化且告诉他没什么大碍。
田欢觉得,买通瘦子不仅仅能让他闭嘴,而且许诺的高额报酬也可以暂不兑现,而等到瘦子死了,就更不用兑现了。
证据学上有个原则,有的东西,不是亲自参与,是不可能讲的出来的。从本案的其他情况来说,田欢本就对司机有强烈的杀人动机,而此次自述的过程,非参与者不可能讲述如此细致准确,有着很强的自证力和排他性。
所以从这份坦白上可以看得出来,田欢确实是凶手,也就是本案的间接正犯之一。
田欢并不知道这个人叫奉一泠,他叫背后的人也是“怡师”,根据田欢的自述的情况,与在经侦总队的其他人提到的情况基本一致,区别则在于,田欢认识“怡师”的时间比较长,他招供了奉一泠的一个可能的住处。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奉一泠的实际住处,但他也想过给自己留后路,所以他曾经想方设法地了解到奉一泠住的小区。
这份供述价值极高,怪不得赵队会如此兴奋。
“这个田欢很聪明”,秦支队开着会跟大家说道“他很明白趋利避害,虽然他对奉一泠可能有一些信念上的东西,但是无论如何,面对可能的严重后果,他都还是做出了最聪明的选择。”
“是这样,而且他也没有完按照奉一泠的说法做,而是随机应变,找到了罹患重症的瘦子当替罪羊,这说明,在他眼里,这么做了之后,可能警察根本就抓不到他,他也就不用跑了。”李队道“毕竟他在国内还是有不少资产的。”
今天的笔录取的比较成功,刑侦支队这边的领导对这个事情都保持了乐观的态度,脸上有洋溢着笑容。
“我想,大家也不要太乐观了。”马东来指了指笔录“有两个疑点,第一,他按照a计划是要跑路的,既然如此,他来天华市筹划这个行动的这段时间里,为什么他不想着卖房,做好转移资金的准备?毕竟,他随机应变找到瘦子的时候,已经是案发前没几天的事情,他之前肯定是准备外逃。
第二,跟健康医院有关的那个人,我们目前怀疑他是奉一泠的手下,但是这个人已经被洗脑了,基本上一句话也不会说,这说明奉一泠确实是有她的手段。那么,田欢这种人,她为什么会派来执行这么大的任务?难道他不知道田欢可能没那么忠诚吗?以我对奉一泠的了解,她看人肯定是极其准的。”
马局长的话给大家泼了点冷水,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想说几句”,白松听马局长说完,接上了话“第一,关于马局长刚刚说的这个财产不转移的情况,我觉得这个田欢很可能已经转移了不少钱了。之所以我这么说,是我觉得这个田欢虽然财迷,但是这些年还是有些资金的,他的律师说他在国外有一些外币,能折合人民币80万,我是不信只有这么少的。所以他已经开始了资产转移,至于房产为什么没有转移,这个不难解释,这是他在国内少有的合法财产,即便被冻结,以后还是会给他的妻子的。
关于马局长刚刚提到的第二个问题,我也很疑问,甚至难以理解。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说法来解释这个问题,我更倾向于,这是奉一泠制定的d计划。”
“d计划?”会议室里的多人开始琢磨起白松这句话的意思。
“嗯,针对我的,d计划。”白松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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