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不是第一次见姚鑫,前几次见面都差不多。
姚鑫的犯罪事实已经全部被白松等人掌握了,所以没必要继续隐瞒什么。如果隐瞒,只是因为不太想说。
人都是利己的,说话也会向着自己有利的一方面去说,甚至可能是个本能。
比如说张三去嫖了一次,肯定回来不会承认。但是即便他被老婆发现了,也会各自理由。先是说什么也没做,假如说被证实做了,那就说是生意上合作,没办法,身不由己之类的。
总之,一层跟着一层。
但是如果老婆安装了录音笔,全程都知道了,那反而踏实了,老老实实承认错误,砍头还是剁D,悉听尊便了。
姚鑫之前就是那样的状态,她的秘密白松都知道了,就连她伪造姚磊的那个事,白松也掌握了前因后果,她的历史,白松也都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姚鑫已经进来了这么久,有什么意义还要躲闪呢?
简单地说,怕什么呢?
“姚鑫,你会怕死吗?”白松反问道。
这不是讯问或者询问,就是反问。
这问题不需要回答,姚鑫确实是不怕死。
姚鑫把头压得很低,不看白松。
“你一定有大事隐瞒我。”白松突然感觉脑子里很多事要穿起来了。
“姚鑫,你是自己说,还是我来说?”白松盯着姚鑫。
华东本来都很困,这会儿一下子也精神了起来。
怎么回事?要破案了吗!
“我要休息了。”姚鑫道。
这大晚上的,姚鑫想要休息,谁也不能说不行,白松也不能什么。
“你休息一下,我来说。如果你不想听,现在就可以按铃走。”白松轻声道。
姚鑫这一刻感觉白松是个魔鬼,白松不应该、也不可能知道什么的!
但是,她似乎又觉得,白松一定知道什么。她想走,想逃避,但还是没走。走代表着示弱。
早知道,今天晚上就不该见白松…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对你来说,目前还有价值的人或者事物很少了”,白松道:“我说的对吗?”
姚鑫听到这里,身体颤抖了一下。
有些人,也许不喜欢,但是依然会很在乎。
喜欢一个人也好,不喜欢一个人也罢,只要是一个内心深处善良的人,其实是不愿意随便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好的。
人和人真的不一样,有的人谈恋爱就觉得对方拼命为我花钱是对的,但是也有的人,对方给自己发个红包都觉得不该收。
姚鑫不喜欢高泽。
高泽是谁?
高泽是那个喜欢了姚鑫很久很久的男生。
如果姚鑫是个正常家庭的姑娘,也许会好好地谈一次恋爱,无论是不是和高泽。
但是姚鑫确实不正常。她永远都是那么冷着脸,永远都是那种无情的样子,和其他的学生都格格不入。当然也不是天天判官脸,姚鑫和同学之间也可能是热情、有笑容,但内心深处却一直是凉的。
高泽喜欢姚鑫,他也很懂姚鑫,他也调查过姚鑫的一些过往。
白松此时此刻已经知道了最新的两起案件的情况了。
天中区的那个案件,死者,姚鑫的生母。
九河区的案件,死者,姚鑫生母勾搭的那个男人。
凶手,高泽。
...
白松对于姚鑫过于了解,一个微表情里,白松看出来姚鑫有所牵挂和担忧。这种情绪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没有什么好朋友、亲手杀死生父和“哥哥”的人身上的。
这案子,证据还远远不够,很多路还没有走一半,但是...
破案了。
“你还有话要跟我说吗?”白松没有继续追问,他已经有了答案和方向了。
“我...”姚鑫再次沉默了一下:“我不恨你。”
“我知道。”白松道:“我从来都不是和你对立。只是你们解决问题的手段,于法不容。”
“你们”二字,王华东听的是云里雾里,他这么细心的人,都不明白到底是咋回事,只能故作深思地在那里思考着。
“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姚鑫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自己敲了敲提讯室那边的门。
很快的,管教过来,带着姚鑫离开提讯室。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白松回应了一句,最终,门关上了。
此恨不关风与月。
王华东当初知道丁建国的身份的那一刻,当时就是这样的场景。
当时,白松说过这句诗,觉得华东是个非常痴情的人。
但是这一刻,看看这个高泽,白松真正明白了欧阳修这首《玉楼春》。
“这到底?”王华东被这首诗震撼着,说不出话来。
提讯室是有隔音的,姚鑫现在已经不可能听得到后面的两个人在说什么,但华东还是没有继续多说,静静地跟着白松离开了屋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王华东问道。
“案子破了。”白松道:“回去的路上,我给你细细说。”
“这就破了?哪个案子破了?”王华东问道。
“都破了。”
“卧槽?”一向淡定的王华东瞪大了眼睛,震惊的心情让他的嘴巴久久不能合拢。
“我慢慢跟你说。”
回去的路上,白松开始细细地和华东讲案子。
姚鑫的案子白松非常细心地查过,姚鑫的所有历史、案件的所有细节,包括白松已知的跟高泽有关的线索,白松全部告诉了华东,最终把自己对微表情、细节的理解,告诉了王华东。
“你这是太狠了。”王华东表示震撼,他已经忘了白松利用他颜值的事情了。
“这跟我没关系,你不来,我也搞不定。”白松笑道:“一会儿回去,你去找一趟马支队。”
“我去找?”王华东有些不解。
“我去睡觉啊。”
“凭什么?”王华东知道白松又是搞日常让功劳了。
这种事白松没少干,功劳让给自己的兄弟们。
“今天的事情本就是你的功劳”,白松道:“你可以提我,这都无所谓,但是马支队他懂我的意思的。”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王华东有些不开心,他不希望白得这样的功劳。
“今天找你借车,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白松道:“这个事后来还得你多操心,你我之间,不必计较这些。我说句不正确的话,这个事对我没什么价值。我们要一起去部里,他们几个我都不担心,但是华东,你得站的更直一些。丁建国的事情之后,你虽然已经逐渐恢复,但还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抗大梁。这次,你扛一次,然后,我们一起去部里。”
“好。”华东没有继续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