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锋出来三千人,扎的营地不大。但来敌强悍,这不大的营地拼杀了近半个时辰人马才凑齐全。
带前锋的将军余伯温一身血一头汗,好不容易才整齐队伍,就见到天际线上,又来了黑压压一支队伍。
“去探!别人原地休息!”
片刻后,去查探的人回话:“又是一支敌军!”
余伯温面沉如水,沉着下令:“散开,往昨天说的地方去!”
慧娘闷头闷脑跟着去了一处山岗上,才停下来,就见山下队伍快马而来。哗啦啦的马蹄声,惊得兽奔鸟飞,马上人全涂得花花绿绿,活鬼一般。
又是一场恶战开始,投身于中的人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在这里全是真功夫,左挡右遮,血光满地。
“张家!”慧娘急急张弓,射穿张家背后的一人。张家对她一笑,涂满血的脸更似恶鬼。慧娘都没功夫笑,她脑后风声响,有大刀狠狠砍下!
但她的眼睛,一直还盯着有一个人。
他面色全黑,是少数没有涂脸的人之中一个。魁梧高大,头上戴着几样珠宝,一看就是为首的。慧娘不知道他官多大,只记住张家说的:“砍一个当官的首级,顶上好些!”那人身在重重保护之中,却不妨碍慧娘边打边记挂着他的脑袋。
“咕咚!”又是一个首级落地。
慧娘离他又近了些。
那个人发现慧娘的意图,手指慧娘说了几句。乱箭齐发,有十几枝箭全射向慧娘。张家来救,晚了一步,见慧娘没头没脑舞着手中刀,另一只手抓起马上一个盾牌护住。就是张家也惊骇:“你不会躲箭!”
十三骑术不错,功夫也不错,箭术也可以吹吹牛,比如射一堆黑压压扑上来的人,肯定会中一个,就是无人同她对射,她不会躲!
这是慧娘的头一回实战。
有几枝子箭漏网,射向慧娘肩膀手臂。
“哧哧哧!”
摔落在地。
张家哭也似的叫了一声:“好盔甲!”
慧娘听到了,对他咧咧嘴。这盔甲的好,她昨天晚上厮杀就知道。既然盔甲这么好,慧娘怎么会放过离得不远的好脑袋。
她更打马如飞,手中刀舞得如入无人之境。
余伯温在自己旗下见到,也夸一声:“好!”吩咐鼓手:“傻大胆伍十三去取乌撒首级,给他助威!”
再指挥一队人:“去助他!”
天光此时大亮,照出满地尸首、鲜血,散落哀鸣的马匹,是名符其实的人间地狱。
伍十三,远远追着她要的脑袋去了。
足的追过一个山头。
她饿也忘了,渴也忘了,只想着取得那一颗脑袋后,离自己的报仇梦更近一步。
日头高高升起,已是上午时分,也不知道去到哪里,只知道前面那一队逃跑的人越来越近,马速缓下来。
慧娘大喜,用力打马,见马速不快,低头才看到马身上到处汗水,也快脱了力。慧娘急红了眼,别人马歇,她也马歇,这可怎么好?
山林下,又出来一队人马。
这一队衣着干净,是没有厮杀过。为首的一个人,面阔口方,红盔红甲,上有红缨,上面高打一面大旗,朱雀花纹下写着一个大字“袁”。
慧娘认不得朱雀军纹绣,见不是敌人,只管追去。张家等人吃了一惊,他们认得这是国舅最得用的将军袁相野,是袁为才的同宗。
见慧娘到了,手起一刀,对着她想的脑袋就砍下去。一路追杀,那人已经没了随从,只见他惊恐万状,见这恶狠狠的刀来,大叫一声闭上眼!
“当!”
有刀架住了慧娘的刀。
袁相野轻蔑地挥手中大刀,架住了慧娘的钢刀。面对慧娘不敢相信的眼神,袁相野冷笑:“看清楚,这是朱雀军地界!你想拿功劳,回玄武军地盘上去!”
他一刀,当着慧娘砍下那人脑袋。血,溅了慧娘一身。
慧娘怒火中烧,死死盯着袁相野的面庞。袁相野执刀警惕,张家从后面赶上来,一个个喝止:“十三,这是将军!”
袁相野认识张家,对他微愕:“你,”随即大刺刺昂头:“带你的人走!”
他一昂头间,脖子下面露出。慧娘大叫一声,挥刀直劈!
众人全惊吓住!
袁相野的人头落地,滚出几步远。
再看慧娘,木呆呆保持着她挥刀的姿势,一动不动。
“不好,快走!”张家拔剑出鞘,余下的人也看到朱雀军张弓搭箭,嘴里喊着:“他杀了袁将军,不要走了他!”
乱箭如雨,纷飞而来。
慧娘不知道朱雀、玄武、金虎三军为争地盘,不是头一回打。她杀袁相野,是因为那是抄她家的人。
那天的红盔红甲,帽上红缨闪动,慧娘到死也不会忘记。
接下来的箭雨才提醒她,她杀了人,杀了自己人。慧娘不屑地冷冷,那父亲是谁所害,母亲被谁所逼?
是天,还是地?还是那昏在位上的皇帝!
“走,十三!”
张家狂喊,嗓音都变了。慧娘最后对着那地上人头看一眼,一弯腰,捡起被袁相野抢功所杀的人头,拎在手中打马急回。
后面人上马就追,他们马快,慧娘等人是一夜厮杀的战马,没多久,只见箭雨如林又追上。慧娘把人头系马鞍上,住马回身护住头脸,大声道:“再有敢追者,人头留下!”
愣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她威风凛凛,衣甲血凝,如天神般。挺起胸膛挡住箭雨,双手抡刀护头面,却遮不住她的森冷决绝。
追的人犹豫一下,袁相野的副将下令:“停!咱们回去见国舅爷,和萧少帅打官司去!不怕跑了他!”
慧娘一行人得已离开。
人困马乏,一时不能回营,直到天黑透,才找到自家营门。
张家当机立断:“我去见余将军,郑七,周六,张五,你们和十三先歇着。”没有人答应,张家回身看,见慧娘在马上闭目摇摇,已经睡着。
猛的一激灵,慧娘醒来,立即先伸手去探马鞍上首级,同时大叫:“这是我杀的!”
张家目瞠口呆,好半天才应道:“是,我们回营了,你累了,去歇息吧。”慧娘迷怔着双眼,杀一夜又奔波一天,眼睛红得像兔子眼。她一时没有清醒,喃喃问:“我可以信你吗?”
“是我,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