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宝石工厂的构装生物操作傀儡武装起来,都没有考虑过调用降神之间的力量,也算是歪打正着,让天人方面没有扫描发现这处秘密空间……其实是先有的降神之间,毕竟塔文宗最想要获得的,并不是发家致富扩展势力,而是完成升华。梅所斯地下城才是后来扩展业务开发扩建而来。
富克托检视了一下手上的“帕克米仪”,只见上面转盘翻转到了一个较高的数值,不理会喋喋不休的萨姆菈,高呼了一声:“舅母差不多是时候了吧?”
一直看起来有忙不完事情的瑞纽安突然挺了下来,抬头望了望天空——现在是她左侧方向,还在不停变化着,她就向日葵一般,跟踪着天空方向,脚底一起移动,然而事实上是人类跟是不可能跟得上高速方向变动的。
萨姆菈:“……姑姑记得啊,当年富克托你刚出生的时候,就很黏姑姑呢,之后长大了一点就找自己喜欢的姑娘去了,从小就是万人迷,冒险者小姑娘都围着你转呢,一转眼就是这么大的人了。”
富克托对萨姆菈保持着微笑,然而大声出口的话语,明显不是对他姑姑说的:“惰性魔力浓度最佳值了,再不进入下一个阶段拉尔夫特变量就要错过有效期了哦……”
瑞纽安虽然视线依然盯着一个方向,然而终于开口回应富克托了:“有一个参数,原来如此,魔力波动方程组,更准确的数值,精确魔力值,确切数字化了的魔力量,我能看到,常绿之子,我能看到了,世界的里侧,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天人们的眼睛看到的世界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全部、全部东西、景物都能‘拆’开来,再拼回去,原来如此……下一阶段就全交给你了,我还要再多看一会儿,再看一眼、一眼,世界、世界的真相就在……”
富克托的视线终于聚焦到了萨姆菈身上。
“……你们说完了?姑姑是不是很烦人?姑姑在聚会场合其实很安静的,只是、只是现在……你……”萨姆菈突然说不下去,因为她突然跟富克托对上了视线,那是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总觉得在那里见过,但又说不上来,于是言语一时就被噎住了。
富克托看着死物般,微微一笑:“不烦,姑姑一点也不烦人,切切相反姑姑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这里没人会嫌弃姑姑的……”
萨姆菈躲开目光,强笑道:“是、是吗,啊哈哈……富克托啊,你这眼神……让我想起你父亲跟你爷爷,嗯,十分威严,不愧是一家人啊。”
富克托抠抠头侧开说去,把手上的帕克米仪抛飞给一路过的工蚁型:“是吗,父亲、爷爷啊,跟你讲吧,其实我并不是梅所斯家族的人哦。”
“诶?啊?”
“嗯,准确来讲,是从家族血亲的角度来说的话,没爹但没被弃的仔儿呢。”
“怎么会……但……”
“但我身上确实流着梅所斯的血,只不过过程嘛,全程都跟‘家人’没有关系,嗯,你所能知道的那种过程方式……简单来说只是取用了女人的一部分作为‘母亲’,父亲嘛,父亲应该就是那玩意儿吧。”
萨姆菈有点不由自主地,僵硬地朝富克托下巴点着的方向看去,她仿佛能听见自己僵住脖颈扭动时嘎吱咯吱声——是空间正中心,放射着亮白刺目魔力光芒的城控源系统。
只听富克托似乎十分遥远的声音,道:“那两个高的水晶球,不知道是从那里获得的,反正就是‘梅所斯’,每年都会有梅所斯被献祭给这个球,姑姑你那辈人还好,你们上一代人少算是火种,但是……有没有奇怪过我这代家族晚辈夭折得多?老是刚刚有点岁数就失踪掉了?
不知道对吧。老家主,梵德勒他真是太宠姑姑你了,居然允许你在外面随便幽会鬼混,也没给你定婚事让你生孩子……我都有骨肉被献祭了呢,被用来实验的也不少,嘿,让那些孩子们的母亲闭嘴可花了不少功夫,老老实实交出来的还好,不愿意的……不知道吧,黑杰克里知道得都比姑姑你多得多,跟着我,扫脚印就都是他的工作。”
“怎么会……不是……姑姑我……”萨姆菈不停摇着头。
“我可是在那里亲眼看着自己诞生全过程的呢,当然那个时候‘我’还不是‘我’来着。”富克托侧眼看向“城控源魔力水晶”,“萨姆菈,你是唯一的女儿,是梵德勒最后的良知……”
悟了,被这么一提醒,萨姆菈突然就悟了,毕竟她也是到了这个岁数,度过了一段豪强家大小姐人生——父亲梵德勒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不是冷漠,而是在躲闪逃避,不敢直视;罗菲斯哥哥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是冷漠,而是不屑,对于自己没担负起家族责任义务的不屑;其他哥哥弟弟看向自己的眼神,更多是隐瞒,无时无刻把自己撇开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本以为前些年终于被允许进入恩典间的自己,算是被承认了,被认可了,不再只是地下城外围主事人而已了,值得现在被莫名其妙带进了降神之间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局外人而已啊,大家一直都在保护着自己,即使现在家族即将被毁灭之时也——
“……也,所以现在也是为了保护姑姑?并不是要姑姑做什么,只是把姑姑安排到最安全的地方来而已吗?!姑姑的存在是不是就是个拖后腿?就只是让父亲安心,让兄长嫌弃的女人?”
“不,不是,并不是,怎么会呢,姑姑马上就要为我们梅所斯家族做出最大的,至关重要的贡献了呢……现在有件只有姑姑才能做得到的事情啊!”
“啊是吗?是……”
萨姆菈一开始还真有那么一瞬的欣喜,然而马上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劲,虽然从来没有跟富克托过多接触过,但毕竟生活在同一个环境之中,各种传闻都是有所耳闻,根据现在的种种,怕不是……
然而一开始做自保准备,萨姆菈就瞪大了双眼,看向富克托,满脸惊恐。
富克托:“哈哈哈……不用多做什么准备,没看见封印魔力的道具?不用太过惊讶,天人我们都可以封住,封印你的魔力而已……我是真心觉得我们在进行一件伟大的工作,但是很多人都不理解,我见多了……后来我想通了,人嘛,任何时候都有求生的本能,我也一样,但没有关系,活着只是一种错觉,怎么说呢,‘常绿’的意义懂吗?嘛,也没办法,就算是瑞纽安她也没我那种,看着自己‘出生’的体验啊。”
萨姆菈双手捂紧胸口,感觉自己变回从前的那个小姑娘,自大天真弱小还无知:“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们,是的,是‘我们’,之后我们想要干什么呢?好难想明白,让以后的‘我们’慢慢思考吧。”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哥哥、你父亲……”
“啊,啊,嗯,姑姑啊,你还没理解哥哥为什么让你跟着我们一起吗?”富克托满脸阳光,然后突然换了一张面孔,语气里透露着一股暴躁跟疯狂,“哈哈哈——梅所斯最后的良心?大家都爱着你?我们其他所有人都是弃仔子?拿重杠,打育,走尸拖箱!怎么说,还不懂?死心吧,绝望吧!罗菲斯可不是梵德勒!他没有心的!
娶一堆老婆各种血统,各种等级,各种技能的,生了一堆,打育,全喂给那‘球’了,哈哈哈!所有女人榨干等级、精华,呆的呆、疯的疯,失踪的失踪。上面你见过的吧,嵌在北边水晶金属仪里面的,改造一半的‘不朽者’?才不是呢,六女人弓箭手,借用了她的一部分来制造我……
怎么知道是熟人后就开始呕吐了?之前来时只是嫌弃、厌恶来着呢,对‘那坨东西’……只能说不愧是50级强化属性的肉体,十几年了,还活着呢。
姑姑啊,你在发抖?不、不用,你不会变成‘那坨’那样的,虽然罗菲斯本意是像让你成为那坨的——失败的、错误的方向,嗯,也不能说错吧,确实就是迷宫的另一条路,毕竟当年知识极限,我们所有人都还局限在‘常识’‘常理’之中,认为诞生必须得、只能得要男女过程,我们要降的‘神’,是被神化的‘人’,哈哈哈是人啊,所以按‘常识’就得出需要女人的结论咯……
但是,但是啊,现在‘神启’了啊,打育,之前有说过,绝对没听懂对吧?凶?我现在很可怕,很凶?当然啦!原来我们都是傀儡,都是‘构装生物’,都没有区别啊,天人、人类,都一样,都一样的啊,不需要什么等级、血统,天人都不需要!打育,真是个嗝!都是表面的,都是没必要的形骸!内在、内里、根源,一样、一样!
罗菲斯送你过来,一个什么都不懂不会不知道派不上用场的你过来,是为了派上什么用场?是为了走‘迷宫’那条老路!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准备的,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不用去赌,不用去‘试试看’了,新的,全新的……‘我们’将有一个全新的世界,我们一直都不是主人,以后就会是了!城控源?‘球’回归那球的那一刻,哈哈哈!”
“你……”
疯了,疯了,全疯了。萨姆菈突然起身想逃,然而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完,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她就那么直挺挺地晕了过去,摔到地面之前,凌空漂浮起来,飘到了富克托身旁……
然后没有任何预兆地,衣物分解干净,身体瓦解回归浓缩成一颗“西瓜囊”——降神之间控制着受力各向同性,自然是可以任意控制空间每个坐标点上力的各个方向,分解、内爆、回卷,获得
在被罗菲斯送走,踏入降神之间的那一刻起,萨姆菈就成为了当年那沙虫口中的无辜市民,除了尖叫哀嚎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反抗不了,没人来拯救,没人来怜悯。在这个冰冷冷的世界,除了一旁冷漠观察着这一切的人之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一只工蚁型拿着一根一升饮料瓶大小的六棱形水晶柱,移动了过来,水晶柱靠近这团浮空着的,暗红色胶状有机物时,其瞬间变成没有实体一般,胶状物直接融入了水晶柱之中,同时被禁锢,原本淡绿色的水晶体,变成了奇妙的紫罗兰色,虽然是固定,然而里面不时有过电般的白色细流流窜……
如果人类长时间盯着看,莫名会有一种反被观察的错觉,光明下的亵渎与璀璨到华丽的罪恶感,让人陷入不可名状的恐惧惊栗之中,却又有着某种魔力,某种让即使最无知,对此间任何亵渎罪恶之事都无概念之人,在一见之下,就能明白它是某种献给神秘而又伟大存在的牺牲,是人类所能进献最高礼赞。
以上会是任何一名本土侧人类的感受,然而换天人过来感觉感觉,任何未来世界的人类只用看上一眼,就都能脱口而出一个词儿作为最简单直接的总结、说明——模因。
富克托没有看结合的紫罗兰结晶一眼,就在螺旋空间内垂直纵横移动起来,神秘的降神之间内部环境其实十分拥挤,毕竟技术、资源有限,为了最大效率利用这个各向同性的空间,魔法设备能怎么塞就怎么塞,各种令人看不懂,不明所以,却能让任何一个高级魔法师惊叹奢侈的仪器、装置,随意堆叠,固定在头顶脚底,说不清朝向的建筑结构主体螺旋石板之上。
而再仔细观察一下作为移动、借力,有着自然吸附力的石板道路,其实每一块都是价值连城的高级魔法道具,就是这些在空间中螺旋了32层的石板条带,造就了降神之间的各向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