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用过,唐昭昭三人又在移清宫偏殿小憩片刻。
末时过了大半,三人才开始在移清宫正殿继续听淮策授课。
萧明炀的脚需要重新抹药膏。
他向来不喜欢身边跟着随从小厮,自己又懒得要死,不愿自行换药。
移清宫没有别的宫人,只有淮策的一个贴身书童——云庆。
萧明炀使唤不得,便将目光落在导致他脚受伤的元凶,唐昭昭身上。
萧明炀瘫坐在矮凳上:“昭昭,你给本王找个宫女来,本王要换药了。”
沐阳公主眉头皱起来。
唐昭昭现在是她的老大,她的老大只能她来凶,怎么能任他人使唤呢!
她走出移清宫,站在宫门口,看着外面侯着的一群小宫女,随手指了一个:“你,进来。”
沐阳公主身边是时时刻刻跟着宫女的。
小宫女被沐阳点到,没来得及多想,忙快步进了移清宫。
同里面一众人行礼后,小宫女默声站在原地,沐阳吩咐。
沐阳极其不情愿地开口:“你去给齐王殿下上药。”
小宫女福身:“是。”
*
唐昭昭看着小宫女没有丝毫怨言地领了吩咐,走到萧明炀面前,蹲下身,预备给他上药。
她眉头微蹙,从钱袋子里摸出一锭银元宝,回过头,递给小宫女。
“这是给你的赏银。”
小宫女受宠若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手便从她身旁穿过,一把将银元宝从唐昭昭手中拿来。
萧明炀盯着手上的银元宝,大为震惊:“上一次药,就要一锭银子?”
现在银子都这么容易赚了吗?
萧明炀将脚收回来,连带那一锭银子也揣进自己怀中,同那小宫女道:“这里不需要你了,回去侯着。”
小宫女偏头看沐阳公主,得了沐阳的应许,满头雾水地出了移清宫。
唐昭昭也被萧明炀这一通操作搞晕了:“齐王殿下,您不是要民女找宫女给您上药吗?”
萧明炀拿起小瓷罐,弯下腰,自己开始抹药:“本王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也可以。”
唐昭昭:“……?”
萧明炀不忘开口:“抹一次药,一锭银子,本王一日要抹三次,一日便是三锭银子。”
唐昭昭疑惑脸。
萧明炀继续道:“陈院使说本王大概要抹差不多十四日的药膏才能好。”
“本王瞧着这伤挺重,十四日估计好不了,差不多二十日吧。”
唐昭昭懵逼脸。
萧明炀厚着脸皮:“你回头算算,顺便将银子也一并算了,一次性结清还是每日一结,由你说了算。”
唐昭昭总算是明白了。
萧明炀这是跑来发横财了?
萧明炀恬不知耻道:“本王还是认为,一次性结清较为妥当,昭昭,你认为呢?”
一锭银元宝是五十两银子。
三锭银元宝便是一百五十两银子。
唐昭昭若是一次性给他二十日的银子,便是三千两银子。
萧明炀眼睛发亮,巨款啊!
唐昭昭爽快答应:“都行。”
毕竟萧明炀的脚是她砸伤的,她理应负责。
且她算了一下,三千两银子也不多,给便给了。
她当即从怀中掏出三千两的银票,拍到萧明炀案几上,“喏,三千两。”
萧明炀被唐昭昭的痛快行事,刺激到傻眼了。
今日也是想生在唐家的一日。
***
今日事情颇多,移清宫从唐昭昭和沐阳公主进门,一直闹腾到现在,不得消停。
淮策被吵得头疼,干脆让三人自行看了一个时辰的《增广贤文》。
果然,书籍是差生催眠的神器。
殿内燃着安神香。
萧明炀才看了一行字,便将《增广贤文》垫在下巴下面,当枕头来用。
沐阳在淮策眼皮子底下,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困意,睁大眼睛,看着书中内容。
她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单拆开来,每个字她都认得,合在一起,她就看不懂了。
申时四刻,唐昭昭一行人收拾东西离开。
云庆将三人送出宫去,又折返回殿内。
看着他家主子看书时专注的模样,他忍不住内心叹气。
唐姑娘,沐阳公主,齐王殿下,一个比一个能闹腾。
他家主子向来喜静,竟直接收了这三人做学生,当真是接了个苦差事啊。
云庆弓腰:“主子,已经将唐姑娘同沐阳公主送出移清宫了。”
“御书房那边传来消息,陛下有道折子不知如何定夺,请您前去给他拿主意。”
淮策将一段文字看完,才合上书,冷着脸,准备让云庆回绝。
云庆上前一步,低声开口:“里面传来消息,是溱州一事。”
淮策蹙眉:“溱州涝灾?”
云庆垂下头:“正是。”
数月前,溱州河口决堤,沿河两岸尽数被淹。
溱州百姓苦不堪言,当地郡守立即将此事层层上报,请求朝廷出资赈灾。
经过百年发展,大炎王朝国力雄厚。
皇帝当即拨发赈灾银两,由南阳将军一路互送至溱州。
将重新修缮堤坝以及治水一事交由工部曹侍郎全权督办。
曹侍郎到达溱州至此,已经有一个月了。
*
工部新上任没两年的曹侍郎,是景安伯府嫡长子。
工部向来油水多。
能进工部任职的官员,大都家境不凡。
虽说依旧有凭借自身实力,在一众考生中脱颖而出,受任到工部任职的才子。
但大炎王朝的工部,几乎二世祖的天下。
被塞进工部混日子的二世祖,是整个六部当中,最多的。
工部侍郎曹侍郎便是如此。
此人胸无点墨,能担任工部侍郎一职,全靠他有一个好爹。
且这位爹愿意给他花银子。
淮策冷声道:“曹云南以为有景安伯给自己当靠山,便可以无法无天了。”
云庆默声赞同。
淮策问道:“查的如何了?”
云庆敛声道:“属下等人从此次治水一事开始查起,顺藤摸瓜。”
“能查到的不能查到的,属下等人都已经翻出来了。所有证据都已整理妥当。”
光是凭借造私盐一案,就够景安伯吃上一壶的。
更不必说,剩下那一长单的罪名。
曹云南虽然是个没脑子的废物纨绔,但他爹景安伯是个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