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我背您走。”那前面将包袱拴在自己身上,蹲下身子来,想要背起福伯。
福伯却摇了摇头道:“小少爷,您自己走吧,带上我会拖累您,咱们俩都走不远,您自己走还有一线生机,但是您一定要记住,不要想为花家复仇,枉费了性命。”
“花家人都是魔鬼,我姨娘生病,他们见死不救,我虽是庶出的少爷,但过得是什么日子,福伯应该最清楚,只怕没有您偶尔接济,我早就没命了,您以后就不要叫我小少爷了,就叫阿成吧,以后我就是您的孙子,来,爷爷,咱们走。”
花司成伸出手去,将人先扶了起来,又反过身子去准备背他新人的爷爷。
“哎!阿成!咱们走。”福伯双目通红,却面带微笑,他一生孤苦,当初月姨娘救了他一命,他就进了她家给她当奴仆,后又随着她陪嫁进了花家,至今没有成家。
“等一等。”顾南歌叫住了他们,听了这么久,可算听出了点有用的信息,他们虽然出生花家,却没有归属感,花家虽然罪不可赦,但那些底层的人又何其无辜?
顾南歌作为一个现代人,习惯了现代的法律,祸不及父母妻儿,但这个在古代是行不通的,不过,既然她遇到了也不好见死不救。
“你们是谁?!”花司成张开双臂拦在福伯前面,一脸警惕。
福伯却却拍拍花司成的手,让他放下:“阿成,这两位面善,不像是坏人。”
那花司成却还是丝毫没有减轻警惕,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顾南歌二人。
“两位跑到此处,想必也是费了些功夫,若是功亏一篑,未免太可惜了点。”顾南歌嘴角一勾,“给两位一个建议,找个民宅躲上半月再走,或者是就在这山中寻一个能躲避的地方,躲过这个风头再说。”
“姑娘,您说的建议我们也曾考虑过,但若去村民家中,运气不好碰上那等胆小怕事的,只怕我们爷孙二人都保不住。而在山中躲避,我们都没有狩猎的本事,只怕也是不能安身。”
福伯年纪大些,生活经验足些,能看得出顾南歌对他们没有恶意,故而一番话说下来,也确实没有隐瞒。
“刚在不远处,发现一处洞穴,能勉强安身,这里还有一些米粮,你们想一想,是不是真的要留下,若要留下,便领你们过去。”顾南歌掂了掂手上的粮食,这是她刚刚站在那里看戏的时候趁机分出来的,就是她庄子里种出来的那一批,灵泉水浇灌过,普通人吃了大有益处,分量应该足够两个人吃四五日了,四五日后,风头应该过去了。
“我们留下!请姑娘替我们带路。”花司成不待说话便抢先回答,若是赶路,福伯的腿脚不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若是留下,可能生机还大些,他也明白灯下黑的道理,况且他们不是主谋,官服也应当不会一直搜寻。
“花少爷是聪明人,那两位请跟着来。”顾南歌觉得,这个花司成只怕是明珠蒙尘了,虽只有十岁,却心智坚韧,也不愿为了活命抛弃相依为命的仆人,若有朝一日有了机会,定能有所作为。
花司成小心翼翼地扶着福伯走在二人身后,瘦小的他虽然表现出很吃力,但依旧一声不吭的坚持着。
顾南歌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这也是她给花司成最后的考验,若他能坚持下来,她就替福伯将腿治好。
约摸走了有两刻钟,花司成二人脸上皆是汗珠滚滚,福伯应是疼的,花司成则是因为支撑福伯的身子,快脱力了,但他的嘴唇都被咬破了,都一直在死死坚持。
“到了。”顾南歌用手一指,只见前面有一处浅浅的山洞,上方的山体延伸出来得比较长,能够起到一定程度的挡风遮雨的作用。
里面摆放着几个粗陶的炊具,应是平时上山打猎的猎人留下的。
“多谢姑娘。”福伯被花司成搀扶着坐下,忙开口对顾南歌道谢,他们现在这个处境,能有个容身之处便是不易。
“老人家不必多次言谢。”顾南歌温柔一笑,忽而转过身对花司成道:“不知花少爷对自身处境有什么感想?”
花司成一愣,倒没料到顾南歌会忽然如此说,但他依旧行了一礼,道:“司成多谢二位相助,既然二位知道了我的身份,想必已经听了我与福伯的对话。”
花司成顿了一顿,似乎是在考虑怎么回答,须臾后接着道:“在下本是花家三房的庶子,由着爹不受宠爱,姨娘又早逝,故而在花家并未有什么存在感,在我年纪尚小时时常遭遇嫡子嫡女的欺凌,奴仆的熟视无睹,若不是福伯时常省下口粮来给我吃,只怕我早就死了。所以我对花家并没有归属感,他们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落到如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我很庆幸无人在意我,甚至我在外帮人跑腿赚钱的事也没人发现,所以在抄家时躲过一劫。”
“这么说来,花少爷还算是运气极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或许以后你能闯出一片天地来,也未可知。”顾南歌展颜一笑,倒反过来安慰起花司成来,不过她也是真心觉得,花司成能逃过这一劫,或许真能成就一番事业。
“那就借姑娘吉言,在下也觉得冥冥之中必有定数,我姨娘的院子偏远,无人照看,只有福伯一人,刚好那院子边上有个狗洞,福伯也成功逃了出来,只是在寻我的时候扭了脚,如今在这荒山野岭,无处求医…”
花司成说着,有些忧心了起来,万一福伯的脚废了,那他们两个的前路就更加艰难了。
“俗话说,来的好不如来得巧,花少爷不必或许烦恼,小女不才,略懂一些医术,让小女替福伯瞧瞧吧。”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这两人没问题,顾南歌就决定出手给福伯的脚伤治一治。
“老朽多谢姑娘!”
“花司成多谢姑娘!”花司成喜不自胜,连忙行了个大礼。真没想到,他们还能有如此际遇。
“只是脱臼了,老人家,忍着些,我要动手了。”顾南歌检查了一下,没有伤着骨头,不过是脱臼,这好治,不过很疼。
“姑娘就出手吧,老朽忍得住。”福伯已经拖着这个扭伤的脚走了这么久,也忍了这么久,如果疼一下能好,多疼都能忍。
顾南歌点点头,“卡擦”一声,便将骨头复了位。
福伯的脸色忽然就变得煞白。
“爷爷!怎么样?”花司成担心的直问。
“放心,就疼那一下,现在已经好多了。”福伯朝着他扯出一抹苍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