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不用去请安,神清气爽一整天。
严一凌伸了个懒腰,发觉不用佩戴那些噼里啪啦的饰品,还真是舒坦。
她这间厢房也是极好,早起的阳光就能穿过窗棂。晒在身上暖暖的十分柔和。
乳母抱着奉举过来,小家伙已经吃完了早饭。
“瞧瞧你的小花脸,像个小花猫似的。”严一凌拿着帕子柔柔的替他擦了擦嘴。“早起都吃了什么好东西?”
“娘,外祖母给我吃了水晶小包,馄饨和蒸虾饺。”奉举掰着手指头,很认真的数着:“我还吃了奶酥糕和豆沙包。”
“吃了这么多啊!”严一凌瞪圆了眼睛:“让娘瞧瞧你的小肚子有没有鼓起来!”
“咯咯。”奉举笑成一团:“不给看。”
“给娘看!”严一凌逗着他笑:“不然我就抓你痒了!”
双手在空中比划了比划,手指一弯一弯的。还没碰到奉举,他就已经痒的倒在床上打滚了。
“有这么痒么!”严一凌被他逗的前仰后合。
“好痒,娘不要嘛!”奉举缩着脖子。样子又可爱又萌。
素惜端着清粥进来,笑眯眯的放在圆桌上:“小姐,还懒在床上。也不看看太阳都晒到哪儿了!”
严一凌抱起了歪倒在一边的奉举,笑呵呵的说:“好不容易不用请安,不用打扮,还不许我多在床上赖一会儿。”
看着桌上飘着热气的清粥,严一凌撇了撇嘴:“怎么又吃这个?这个没味!”
奉举很配合的看了一眼桌上的白粥,吐了吐舌头:“娘,这个不好吃!没有馄饨好吃。”
“娘当然知道!可是素惜姑姑不许娘吃馄饨怎么办?”
“我去给娘端。”奉举欢快的坐起来,就要拱出娘的怀抱。
素惜一把拦住他:“不可以哦,你娘的病还没好,饮食一定要清淡。”
奉举点一点头,想起了外祖母说的话:“娘。你要乖哦。等病好了才能吃馄饨。”
这话逗得两个大人哈哈的笑起来。
府里的日子,就是比宫里舒心得多。
新菊走进来朝严一凌欠身:“皇贵妃娘娘安好,二小姐说小厨房的布丁蒸好了,叫大皇子过去尝尝。”
“布丁!”奉举一听这个,眼睛就亮了。“娘我要去!”
“好,你跟着新菊姑姑去。”严一凌揉了揉他的头:“但是只能吃一个,不能多吃知道么!”豆役团弟。
“嗯。”奉举高兴的从床上蹦下来,笑嘻嘻的跟着新菊退了出去。
素惜端着清粥来到床边:“小姐也吃点东西吧,不然没有力气。”
“好。”严一凌轻轻的搅动碗里的粥,是真想不起来手臂上的伤怎么划的。
“小姐,是还没想到?”素惜看她有心事的样子,少不得问。
严一凌吃了一口粥,米香浓郁。“粥还不错呢!只不过我还是想不起到底在哪里弄伤了手臂。可能是因为伤口太小,根本就没注意到。”
素惜也是困惑的不行:“能想到用这种方法下毒,还用这样奇特的毒,这人的心思也是够深的。奴婢只担心,她在暗处咱们在明处,不好查出来。”
“药渣倒在府门外了么?”严一凌问。
“已经按您的吩咐,找了后厨不起眼的小门倒掉了。”素惜压低了嗓音:“监视在暗处的戍卫发觉,的确和您想的一样,不止一个人来偷偷查验过那药渣。”
严一凌点头:“皇上来的那天,其实我早就醒了。我知道自己是中了毒,只是佯装不觉。以皇上的性子,这件事即便一时半会儿查不清,他也绝对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果然宫里就除了状况。”
无双出宫的时候,将宫里的种种消息带了出来。有鸽子送到严一凌手中。
何况徐天心、遥光都在宫里,她不缺暗送消息的人。即便不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都了如指掌。
“小姐,您说这次的事,真的和皇后没有关系么?”素惜有些不信。
“起初我也觉得应该就是皇后。可如果真的是皇后,她不必在皇上盛怒的时候叫无双来找线索。她完全可以好好的表演她的委屈,叫皇上心疼。”严一凌闭上眼睛,静静的思考了几秒。“皇后都沉不住气连夜追查,可见她极有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素惜不由的缩了缩肩,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个人连皇后都能瞒住,做尽了坏事而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真是太可怕了。”
她这么一说,严一凌也觉得心里发冷。“也怪我树敌太多。防不胜防。”
本来么,她有奉举,她是皇贵妃,她跟着皇上出宫,得到了最多的恩宠。
近些日子,皇后又格外偏心,恩准她回府小住,连奉举也送了过来……
一桩一件的好事情,接连的落在她身上。
好像皇上不经意的给了她太多太多,怎么能叫人不恨不怨呢!
这么一想,严一凌甚至觉得,这些都是皇帝故意安排的。就是要逼着宫里的人对她动手,然后以宠爱为名,一个一个的扫除朝堂上碍眼的势力。
说是妃嫔妒忌惹的祸,牵累了家人。
倒不如说,这是皇上找到的最稳妥的切入点。动静不会太大,但绝对釜底抽薪。
“小姐,你在想什么?”素惜看她的脸色一阵一阵的发白,不免害怕。“是不是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不是。”严一凌微微一笑:“我胡思乱想而已。”
到底皇上真的是这样想么?严一凌没把握,不能确定。
嘭嘭嘭!
外头几声巨响,惊得严一凌一个激灵,差点就把粥碗都扔了。“什么声音?”
素惜连忙摇头:“奴婢去看看,小姐别动。”
她转到门外,还没走出去,就听见外头嚷嚷的厉害。像是老爷再教训什么人。
跟着,旁边的厢房,楚月也打开了门。“出什么事情了?”
素惜摇头:“司空小姐陪我家小姐说说话,不必去看看就来。”
严一凌听见楚月的声音很高兴:“快进来,你好点了么?”
楚月狐疑外头的事,目光逗留了好久,才缓缓进来。“能吃能睡,好得很呢!”
握着她的手,严一凌皱眉:“你怎么这么傻,人生地不熟的还敢一个人跑出去抓蛇。这也就罢了,竟然还进了蛇洞,万一要是有什么事,你叫我怎么过意的去。”
“我不会有事的。不过是出门的时候忘了拿火折子,天太黑,看不清竟然有那么多蛇才会出事。你放心,下回我一定带着火折子去。”
“呸!”严一凌瞪她一眼:“你还想有下回?”
楚月嘿嘿一笑:“不想了,我就是这么说说而已。”
素惜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还没站稳就道:“小姐,您赶紧去看看吧,大少爷回来了,老爷动了肝火,说要劈死他呢。古董花瓶砸了,连前殿的门都快要踢飞了。”
“快走。”严一凌赶紧从床上下来,一不小心碰掉了放在一旁的粥碗。“素惜别收拾了,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楚月愣在了原地,没有动弹。
“楚月,走哇。”严一凌回过身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不免奇怪。
“我不去了。”楚月柔柔一笑:“你们去看吧,到底是家事,外人在场不好。这里,我叫奴才收拾。”
肯定是楚月被严钰给气着了!
这会儿严一凌也顾不上劝,只好点头:“那你等下回房歇着,我很快就回来。”
急匆匆的赶到正殿,瞧见严卿和严夫人一左一右的拦着严啸川,严一凌只有叹气。“举儿呢?”
她这么一问,殿上的人都看了过来。
严一凌表情凝重的说:“爹,府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倒是不怕传出去。就怕吓着举儿。那孩子已经给吓过两回了。经不起这样的动静。”
听她这么说,严啸川才松了劲。
管家赶紧抢走老爷府里的宝剑。“老爷,大少爷也就是一时贪玩,他知道错了。您消消气,您消消气。”
“素惜,你看着奉举。”严一凌有点不放心。
“知道。”素惜赶紧退下。
“他贪玩?”严啸川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用词:“他哪里是贪玩,他分明就是想要了我这把老骨头的命。她妹妹,危在旦夕的时候他在哪里?司空家二小姐,险些丧命的时候,他又在哪里?严家,但凡是还有个儿子,我会指望他么!说是给严家争气,可是你们看看他,他这哪里是在争气,他是要活活气死我才甘心!”
严钰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没有抬起头来。
好像被责骂,甚至要被劈成两半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钰儿还不给你爹认错!”严夫人一脸的惊慌:“你这孩子,怎么办事这么没谱啊!”
“爹,这事还是让我来问吧。”严一凌看他们都气得不轻,想来一时间很难平静。也必然问不出什么来。
“老爷,就听碧儿的吧!”严夫人苦苦哀求。“碧儿的身子还没好,你这样会吓着她的。”
严啸川气得浑身发抖:“碧儿,他要是敢有一个字隐瞒,你就把他赶出去。咱们严家,没有他这样的不肖子孙。”
说完,严啸川拂袖而去。
“娘,你快去劝劝爹。”严一凌给她使了个眼色。
严夫人便跟着出去。
“你们也都下去。”严一凌屏退了所有的家仆,只余严卿在场。
“你起来。”
严钰听她这么说,便站了起来。
“去哪儿?”严一凌面无表情的问。
“你说话啊!”严卿也给他气着了。“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府上出了多少事,你真是……”
“我去见怜儿了。”严钰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说什么?”严卿瞪圆了眼睛:“苏怜儿,你真的见到她了?”
“嗯!”严钰没有隐瞒:“见到了,不过她走了。”
说完这句话,严钰转过身去:“我以后不会再见她了。你们不必再担心。”
“诶你这是什么态度……”严卿还没说完,人已经转身走了。
“姐姐,你看他!”
“他说了不会再见苏怜儿了。”严一凌不信,总觉得那女人阴魂不散,一定是回来报仇的。“总之咱们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