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临过来的时候,厢房里空无一人。
等了好半天,萱彩才陪着桦嫔匆匆回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桦嫔一脸愧疚:“劳皇上久候,臣妾罪过。”
“无妨,只是你的身子还没好利索。怎么出去了?”奉临的声音算是比较柔和。
桦嫔轻柔一笑:“臣妾记得昨天是万贵妃娘娘的芳诞。可皇上因为臣妾的缘故……”
奉临拉着她坐在身边,示意萱彩把药端过来。“你是怕万贵妃不高兴吧!”
“臣妾只是不想让贵妃娘娘多心。”桦嫔道:“后宫和睦,不是皇上最愿意看到的么!”
她的手指有点冰冷,摸上去的时候甚至有点僵硬。
奉临皱了皱眉:“已经快要入夏了,外头并不冷,你的手怎么还这样凉?伺候的人也不知道给你批件帛衣。”
萱彩双手呈上药碗,委屈地说:“皇上有所不知,吊月楼楼高风硬,娘娘陪着万贵妃娘娘在上面说了好久的话。这才吹了风。出门的时候。奴婢也不知道会去那里!”
桦嫔微微蹙眉:“皇上面前,岂可这样没有规矩。春景撩人,也是难得出去透透气赏赏花。只是吹了些风有什么要紧。”
转过脸来对着皇帝是时候,桦嫔温然一笑:“皇上,马上就要入夏了,春日里常开的花儿也渐渐凋零,臣妾一时贪看,若不是贵妃娘娘劝说回来安歇,怕还要多站上一会儿。萱彩并没跟着上去,故而不知究竟。”
“朕又没有怪罪万贵妃的意思,你何必急着替她开脱。”奉临把药勺送到她唇边。
桦嫔喝了,才道:“臣妾只是不想因为给皇上添麻烦。”
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奉临道:“朕昨晚答应万贵妃今晚过去。喝了药你便好好歇着。”
很欣然的点了点头。桦嫔没有一点不高兴。“皇上是该去陪陪万贵妃娘娘,臣妾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尤其是今早起来,高热一退,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那就好。”奉临督促她把药喝完,又叮嘱萱彩好好照顾,便前往了贵妃宫。
萱彩一脸的不高兴,嘟着嘴在旁伺候。
“怎么了?”桦嫔问她。
“娘娘,明明就是万贵妃刁难您,您为什么还要在皇上面前替她掩饰。皇上本来就对她有气,就应该让皇上趁机好好的把脾气都发出来。”
“萱彩你就是太年轻了。”桦嫔拉着她的手,到自己身边坐下:“万贵妃只比皇贵妃晚入宫一年。皇贵妃那样盛宠,万贵妃也没被比下去,更没被斗垮。就足以说明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何况,她是万家的人。”
这些事萱彩的确不太明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奴婢是怕,娘娘您越忍着她,越让着她,她便会越欺负您啊。不都说人是爱挑软柿子捏么!”
“不会的。”桦嫔沉了口气:“只要我能为万贵妃分忧,她就不会为难我了。”
“娘娘,您是说……”萱彩压低了嗓音,轻声道:“您是说您决定背弃皇后娘娘,效忠万贵妃?”
“我几时效忠过皇后?”桦嫔诧异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
“良妃娘娘不是为皇后娘娘分忧么!您天天陪着良妃那……”
“良妃是良妃,我是我,我从来不觉得跟在皇后身边会有什么前程。再说,良妃从前也想靠拢万贵妃,只是没能成事罢了。皇后知道这些事,也必然不会重用她。”桦嫔温然的笑起来:“我本意,是皇贵妃。可樱妃的胎是她帮着有的,徐妃又同她交好……”豆记肝血。
萱彩点头:“奴婢明白您的意思了。可是……您觉得万贵妃娘娘一定能斗垮皇贵妃么?”
“不一定。”桦嫔没有什么把握。“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万贵妃身边最清净,也最需要我这么个人。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是。”萱彩扶着她躺好:“娘娘用了药会比较乏力,还是小睡片刻吧。”
“嗯!”桦嫔抓了一把床上松软的铺盖,笑容温和:“我的孩子要是现在还活着,也能满地乱跑了。”
“娘娘,孩子总会有的。”萱彩替她感到委屈:“皇上这样心疼您,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但愿吧。”桦嫔轻柔的笑了笑,摆手示意她出去。
嫔,贵嫔,妃,贵妃……
什么时候能轮到她成为皇上心里独一无二的宠妃?
会有这样一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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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一凌也不知道严钰用了什么方法。最终还是把楚月留了下来。
楚月依旧是每天嘻嘻哈哈的样子,不是钻厨房研究美食,就是教她舞刀弄剑。只是不在缠着严钰,逼他喝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两个人之间,忽然就陌生了起来。
“碧儿,歇一会儿吧?”严夫人端着才熬好的莲子甜汤走过来:“楚月,你也尝尝看喜欢么。”
严一凌把剑递给素惜,擦了把汗:“谢谢娘,正练到口渴呢。”
素惜笑着说:“可不是么,以前小姐舞剑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累得握不住剑了。近来可好,这一晃就舞了一个时辰呢!”
“还是楚月教得好。”严一凌没想过自己能学会一整套的剑法。虽然她不懂内功什么的,刷起来像是在表演。但真的很锻炼身体,坚持了一个多月,身上便有了力气。再不是跑两步就开始喘的软样子。
“也要你能坚持下来。”楚月轻松的笑着接过莲子甜汤:“起初我还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致呢!”
“我也以为学厨艺是你一时兴起。”严一凌喝了一口,味道极好。“没想到你也能坚持下来,还能举一反三。”
两个人咯咯的笑着。
严夫人也是眉开眼笑。
算算日子,这一晃,严一凌回府也一个多月了,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
这段日子,宫里不时的传出各种消息,大多都是与桦嫔有关的。皇上也偶尔会过来看她。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沉醉在宫外自由自在的日子,并没有怎么上心。
“好喝么?”严夫人笑得很暖。
“好喝。”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喝明天我再做一些给你们吃。”严夫人和蔼的说:“看着你们吃的高兴,我心里也是甜的。”
严卿调整了一下脸色,匆匆走进来。“娘,姐姐,楚月,你们都在这里呢!”
“是啊。你回来了。”严夫人笑着道:“刚熬了一些莲子甜汤,在厨房里还有,你喝一碗么?”
“好。”严卿笑着谢过:“等下我自己去喝。”
给姐姐使了个眼色,她接着道:“今天的集市很是热闹,我选中了几块料子,一时难以决断就都买了下来,姐姐看看可有喜欢的么?”
“娘陪楚月说说话,我过会儿就来。”严一凌会意的跟着她往房间去。走到远处才问:“出什么事情了?”
严卿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人跟上,才把袖子里的纸卷拿出来。“姐姐看看这个。”
严一凌二话不说就展开来看。脸色瞬间就变得不那么好了。“怎么得来的?”
“我今天出门,似乎是有人一路跟着。起初我也没在意,毕竟有严府的家仆随护。后来到了绸缎庄,便有人趁机塞给了我。这上面写的不清不楚,我实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的确有点奇怪。”严一凌也是担忧。“要孩子,城外三十里西。”
怎么看着都像是一封勒索信。
但奉举好好的在府里,即便是有人有这个胆子勒索皇贵妃,勒索严家,他有胆子绑架皇子么?何况,也不至于孩子还没绑走,就先给这封信提醒啊?
就不怕得不了手?
“我怕吓着爹娘,并没有提及此事。姐姐,你说咱们要不要去城外看看?”严卿还是有所担心的。那人送信,是一路尾随她,肯定是知道她的身份。
不像是路上遇到个疯子,随随便便吓唬人。
“不要去。”严一凌摇头。“如果是调虎离山之计,又或者就是为了引咱们入险,去了反而正中下怀。左右现在严府上下守卫森严,又是家仆又是御前侍卫的,这些人即便有不轨企图,也难以动手!”
“那这纸团,难道只当没有看见?”严卿还是放不下这件事。
“你放心,这人要是真的有目的,不达到他是不会罢休的。”严一凌心想,不管是谁,一着急肯定容易暴露。“咱们就静观其变。反正咱们不去,他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两个人这么一合计,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严一凌又看了一遍纸上的字迹,确信自己并没见过这种笔迹。
“等会儿你去小厨房盛汤,顺手烧了。免得真被娘看见吓着她。”
“好。”严卿点了头:“多事之秋,看来没事还是少出府的好。只可惜有这么好机会。”
她笑着叹气:“记得小时候总爱和姐姐出府去玩。爹娘也是不许。咱们都偷偷的去。现在啊,想再和姐姐一起出去玩,怕是难上加难了。”
“你呀,还是这么贪玩!”严一凌笑着揉了揉她的手:“你放心,总有机会的。”
“你的手!”严卿惊讶的发现,姐姐的掌心磨出了茧子。“练剑而已,用的着这么卖力?”
“呵呵。”严一凌笑着说:“常日无趣,舞剑真的能强身健体,比起好出来。这点茧子算什么。”
严卿笑着跑开:“等皇上不喜欢这么粗的手了,姐姐可别哭。”
她样子十分俏皮:“我盛汤去了,不和你说。”
严一凌抚了抚掌心的茧子,笑着看严卿欢快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无比的美好。
但是为什么,心里竟会隐隐的有些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