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冯靖宇从小侯子手里接过针,很随意的在手指上扎了一下。随后用力的将血挤在同一个碗里。
小侯子端着那个碗,慢慢的走到皇帝面前。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双眼有些发直的看着那只碗。
两滴血,在水里越靠越近,边缘的血丝由深红到淡红。最终笑容在水里。而就在一个瞬间,碗中心的两滴血忽然相容了。
沈音苒惊的瞪圆了眼睛。如果说这件事情的开端,是她听信人言,想借樱妃的事情向皇上示威。让他知道,这后宫里不能没有她这个皇后。那么现在,事情已经完全的超出了她的估算。“凉悦你……”
乔贵嫔的唇角冷意十足,笑得那么好看。当然,这笑容仅仅维持了一个瞬间,便迅速的皱起了眉头。“皇上,这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樱妃她祸乱宫闱,生下孽种。理应赐死。”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沈凉悦吓得都不似人声了。“翊儿真的是您的孩子,皇上,臣妾没有说谎,翊儿……翊儿真的是您的孩子。皇上!”
“凉悦你怎么能这么糊涂。”沈音苒气得脸色苍白,额头上的冷汗涔涔汨汨。“你叫本宫说你什么好?你对得起皇上。对得起沈家,对得起姑母么?”
“我没有!”沈凉悦的声音尖利刺耳。
杨絮已经被那两滴相溶的血弄懵了。如果说芋头的事情只是巧合,那这两滴血怎么解释。
碗和水,皇上都让冯靖宇自己检查过了,确定没有问题才会继续。现在真是百口莫辩。
“皇上,微臣和樱妃娘娘是清清白白的,绝没有半点私情。”冯靖宇并不是怕死,他是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就死了。“皇上。就算您不信微臣,也不能不信樱妃和小皇子。”
“冯太医就不要再狡辩了。你是太医。这样的事情你该比别人更明白。”楚乔挑了眉:“皇上,这时候由不得他们再狡辩了。请您已发严惩,以儆效尤。”上反池巴。
奉临垂眸,看着满脸是泪的沈凉悦,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事到如今,他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怨气,反而只有冷漠。他对凉悦并不算好,以至于她的不忠也并没有勾起他的愤怒。“去吧,带着孩子回你的樱妃宫。那里,就是你的冷宫。”
“皇上。”沈凉悦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臣妾真的没有不忠,臣妾真的没有。求您开恩,您就相信臣妾这一回。”
边说沈凉悦边不停的口头,每一下都格外用力。一声一声的闷响,只听得人心乱如麻。“皇上开恩,臣妾求你明察,皇上,臣妾求您开恩。”
仅仅几下的功夫,额头就磕出了血。
“够了。”楚乔冷喝一声:“还嫌不够丢脸么?樱妃,你若真的与冯靖宇没有私情,你敢当着皇上的面,亲手了了断他么!若是你敢,也许皇上会考虑多听你一句哭诉。”
沈凉悦一震,她怎么可能杀了冯靖宇呢!“我为什么要杀一个无辜的人?”
“是不敢还是不舍得?”楚乔咄咄相逼。“为了证明清白,自戕都是寻常事。更何况现在是要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也许皇上会信你的一番真情呢!”
“乔贵嫔是在唱戏么?”杨絮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件事情皇上已经有了论断,无需你在这里多口多舌。”
“现在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你冲着我吼什么?”楚乔回以颜色。“再说,樱妃不是口口声声说对皇上忠心耿耿么?既然对皇上忠心耿耿,杀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又怎么不能了?”
杨絮皱眉:“在乔贵嫔眼里,杀人莫非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哼!”楚乔冷眸以对:“臣妾出身将门,虽非男儿,也驰骋过沙场。这一点,久居深闺的杨妃当然不懂。”
“好了。”奉临冷吼一声:“日日吵夜夜吵,你们一个一个还有完没完?”
沈音苒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起身跪了下去。“皇上恕罪,都是臣妾无能,未曾好好管教妃嫔。请皇上降罪。”
“皇上息怒。”桦蕊红着眼睛:“求皇上念在皇后娘娘有孕,就免了责罚吧。”
“什么?”沈凉悦忽然抬起头:“桦妃你说什么?皇后有孕?表姐,你有了皇上的孩子?”
沈音苒没有做声,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沈凉悦却忽然大笑起来:“我懂了,因为你有了皇子,所以你不需要我的翊儿了。你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我们的母子的命么?表姐,到底你是沈家的女儿,我也是沈家的女儿,我活在宫里,就这么碍你的眼么?”
“凉悦,你到底再说什么?”沈音苒边落泪边道:“事情是你做出来的,为何要冤枉本宫?难道是本宫逼着你和冯太医相好不成?”
“皇上,樱妃被发落冷宫乃是罪有应得。皇上打算怎么处置这位不知廉耻的冯太医?”楚乔恰到好处的把火头引向了冯靖宇。
“三日后,闹市问斩。”奉临轻飘飘的甩了这么一句。
随后猛的站起身子,一把夺过小侯子手里的碗:“你还端着它做什么,是觉得朕还没看够?”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侯子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奉临带着愤懑,扬长而去。
沈音苒毫不留情的唤了一声侯奎:“皇上的吩咐你没听见么!还不赶紧把人带走!”
“表姐,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看着我死么?”沈凉悦月绝望的目光充满了恨意。“你逼死我,你的日子就会好过么?表姐,你做了那么多缺德事,你就不怕胎死腹中么!”
“你住口!”沈音苒用力的吼了一嗓子,才觉得身子都在打晃。
“还愣着,赶紧把人带出去。”无双帮着皇后吼了一嗓子。
侯奎赶紧照办。
皇帝气冲冲的走了,楚乔自然也没心思留在毓秀宫。“皇后娘娘好好养胎吧,臣妾告退了。”
杨絮也没想到,皇后竟然有孕了。且若不是从桦妃嘴里说出来,她还真没从皇上眼中看出担忧之色。足可见,对于这个孩子,皇上根本也没多在意。皇后这算是自食其果了吧!
“皇后娘娘臣妾也告退了。”杨絮没心思说些言不由衷的假话。这时候,应该尽快去伊湄宫,将这件事情告诉皇贵妃。即便是到了现在,她也不信樱妃和冯太医会有私。
看着冯靖宇被戍卫押走,说不上是为什么,杨絮心里还真是很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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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该换药了。”素惜走进来,捧着之前从大牢送过来的外敷药。
“嗯。”严一凌慵懒的掀开被子:“这药倒是挺管用的,才换了几次,伤口就不那么疼了。”
“要不说呢,冯太医的医术真是这宫里数一数二的了。”素惜笑着为她换药:“小姐,您看,伤口真的愈合的不错呢。”
“娘娘。”章嬷嬷急匆匆的进来,脸色很不好:“毓秀宫传了消息,说……滴血验亲,冯太医和小皇子的血融合在一起。”
“嗯!”严一凌没怎么走心:“这么快就滴血验亲了。”
“小姐!”素惜惊得不行:“章嬷嬷是说,小皇子是冯太医的孩子。”
“呃?”严一凌猛的坐起来,扯痛了伤处。“这是在胡扯什么呢?好好的这么会有这样的谬论。皇上是怎么说的?”
“樱妃打入冷宫,冯太医三日后斩首示众。”章嬷嬷战战兢兢的说:“皇上从毓秀宫出来,就直接回了苍穹殿,看样子似乎是气得不轻。”
严一凌略微点头:“这玩笑开大了。不过冯靖宇是太医,他难道不知道滴血验亲都是哄人的么?那玩意儿怎么能作数?再说,奉翊哪里长得像冯靖宇了?这也太荒谬了吧!”
“小姐,您说滴血验亲不能作数?”素惜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对了,因为任何人的血都会融合在一起。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严一凌也不知道她明不明白。“不行,你去准备辇车,我这就去苍穹殿。”
“小姐,这怕是不好吧,皇上正在气头上呢。否则从毓秀宫回来,他就应该来伊湄宫陪您。想必这时候,皇上已经没有心思来和您说话了。您有伤在身,何必去讨这个不痛快。还是另外想想有什么办法吧!”
严一凌知道素惜说的有道理,但是不管用什么办法,总得先见到皇上才能施展吧。还有一点她也想不明白,冯靖宇若是没做过这种事情,直接走就是了。宫里的戍卫又拦不住他,何必要在这儿等死呢!“你们去打探一下,天牢你有什么动静,实在不行,叫冯靖宇先走。”
“不可,万一冯太医走了,皇上更生气了,岂不是会直接杀了樱妃!”素惜很是害怕。“奴婢觉得,这件事情不同往常,小姐您还是不要插手太多。冯太医想要离宫,一定有他自己的办法。”
“让我想想。”严一凌心里犯嘀咕,血相融合这件事只要跟皇上解释就行了。那么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能让皇上听得进去。“对了,素惜,你干脆让人去问问冯靖宇,吃芋头会起疹子这件事情,他都跟谁说了,是什么人捅到皇后耳朵里的。总觉得这件事情奇奇怪怪的。”
章嬷嬷想起了什么,不免陷入了沉思。究竟她担心的那件事,是不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