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来了?”桦蕊轻快的走出来:“方才在房里涂药,叫姐姐久等了。”
良嫔一看她的脸,吓得不由一缩:“你的脸这是怎么弄得?怎么会这么严重?有没有叫太医来瞧瞧?”
低下头遮了遮,桦蕊有些不好意思:“出来的急,忘了遮上面纱,吓着姐姐了。”
“无妨无妨。”良嫔心想。你自己的脸你都不觉得可怕,我有什么好被吓着的。当然,面上还是装出很关心的样子:“我只听说你是在通天阁不下心滚下了阶梯,却不知道伤的有这么严重。”
“摔伤倒是不严重,只不过是后来用的药里混进去了脏东西。”桦蕊轻轻的叹了口气:“太医来瞧过,说是只要不吃颜色重的膳食,尽量别沾水吹风,便没有大碍了。”
“药膏里面,混进去脏东西了?”良嫔听了这话,不由得心惊。“你身边的奴才是怎么伺候的,都不晓得直接去太医院找太医拿药?”
“药是太医院拿的。”桦蕊已经很平静了。出了这件事,她正好韬光养晦。而皇上也知此事,心中有了数。往后的路兴许能好走一点。
良嫔有些不敢信:“如此说来,便是有人故意了。妹妹,你是怎么能沉得住气忍下来?能在太医院动手这样害你的,这宫里还能有几个?”
桦蕊亲自斟了一盏茶,送到良嫔手边。“我不是说了么姐姐,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正如你所说,宫里能做这件事情的没有几个。我才只有忍气吞声。毕竟没有那个本事和人一争高下,就只有忍着。但愿如此,能换来一夕之宁吧!”
“胡说。”良嫔眼眸一紧:“妹妹呀妹妹,你真的是好糊涂。想你刚入宫的时候,皇上并非不在意你。可是自你失去了孩子,恩宠便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姐姐那会儿糊涂,还怪你夺走了我的妃位,现在想想,正是有人要这么做,让我怨恨你。和你生出嫌隙,在借我的手铲除你……”
“姐姐别说了。”桦蕊缩了缩身子:“我有点怕。”
“你怕什么!”良嫔一脸的愤慨:“你的孩子是因为徐天心才没有的。可是皇上非但没有惩治徐天心,还册封了她为妃。她从来眼高于顶,向来不与宫里的妃嫔走动。偏偏就是听皇贵妃的话,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妹妹你年轻,又漂亮,若是再产下皇嗣,便是一定会掠走圣心的,那一位还不得防贼一样的盯着你!”
说到没有了的那个孩子,桦蕊眼底的泪水便涌了起来。“姐姐,那您说我该怎办才好?”
良嫔想了想,也是没有注意:“姐姐我也是个没有用的人。你瞧皇后娘娘都被那一位震住了,独守在毓秀宫里郁郁不得志。更别说我这个从来就不得圣宠的废人。”
“姐姐莫要这么说。”桦蕊含着泪道:“您是宫里最早侍奉皇上的妃嫔,按理说您被册封为贵妃才是实至名归。可……可是姐姐你……”
“想说什么就说吧!”良嫔看着她,目不转睛。
“可是姐姐你屡次得罪了皇贵妃。虽然说皇贵妃大度,并没有计较。但若是皇上问及,想来她也不会为姐姐争这个名位。”桦蕊饶是摇头。“说到底还是妹妹连累了你。”
良嫔连连摇头:“从前咱们便是一起相扶相持着往下走,如今,虽然位分变了。但咱们的姐妹之情却不可有半点更改。姐姐愿意帮着妹妹,希望你能晋封为贵妃。如此,咱们在这后宫便有了立足之地。也不会再轻易的叫人踩在脚下了。”
“不不不。”桦蕊很是惶恐:“妹妹才疏学浅,又不懂后宫诸事,在妃位就时常感到惶恐不安,又怎么敢痴心妄想。何况,因为臣妾母家的关系,那一位已经开始防着我了。加之徐妃的事。妹妹也实在不敢再冒然出头。姐姐,若有可能,妹妹还是希望您能荣登贵妃之位。唯有这样,才能时时眷顾着妹妹,也能抵偿我当时连累你的愧疚之心。”
“罢了。”良嫔无奈的叹了口气:“别说这些了。这宫里啊,有谁不盼着自己能当上贵妃。做姐姐的也不是没偷偷想过。可是再怎么惦记又如何,最终的决策权还是在皇上手里。姐姐我一向不是皇上喜欢的,又如你所言,得罪了皇贵妃多次。哼,早已不做此想。皇贵妃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自然会想方设法的安插忠于自己的人在身旁帮手。我瞧着不是徐妃,便是樱妃。谁叫严妃命苦呢,虽然是按照贵妃礼仪下葬的,可有什么用?活着的时候,还不是被自己的姐姐牢牢的踩在头顶上,片刻都不能翻身。”
“是啊。”桦蕊也是无奈:“严妃的确是……太过凄惨了。”
“那也是活该。”良嫔话说的有些狠:“什么都叫她那个好姐姐占全了,也难怪她要短命了。老天爷可是长着眼睛呢,坏事做得多了,自然是要遭报应的。”
桦蕊心想,要是遭报应也该报应在皇贵妃身上,报应严妃算怎么回事啊。说不定她难受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少了一个人分宠,心里不知道怎么美滋滋呢。
“哦,时候也差不多了。”良嫔刚起身想要走,却瞧见桦妃的侍婢叶子快步走进来。
“什么事?”桦蕊温和的问。
“娘娘,云嫔娘娘来了。”叶子笑着说:“说是先去了良嫔娘娘的宫里,没想到娘娘竟然先来了。”
“云嫔?”桦蕊心想,她和这个云嫔也没什么交集,只知道那个是轻狂而又自大的人。
良嫔笑了:“妹妹别惊讶,她来,指定是为了册封贵妃的事情。咱们不妨一听。”
“请进来。”桦蕊点着头吩咐了叶子。随后又对良嫔道:“妹妹听说这云嫔是孔太后赐给皇上的人,想必从前和皇上也有过一段非比寻常的悱恻。”
“可不是么!”良嫔没有多言,等着云嫔缓缓而来。
“桦妃娘娘。”云嫔还是依照礼数,行礼了。
“云嫔姐姐请坐。”桦蕊示意叶子搬来椅子,就放在两人身侧。“姐姐难得来宫里坐坐,叶子,你去准备精致的糕点,给两位姐姐尝尝。”
稍微叹了口气,云嫔轻轻的开口:“原是不该来打搅桦妃娘娘的。只不过,提前来道贺也是应当。”
“道贺?”桦蕊的心里咕咚一声,难道皇帝回心转意了?看见自己被伤的如此可怜,一时高兴便册封为贵妃?“妹妹糊涂,竟然不知是怎么回事,还请姐姐明言。”
“方才去苍穹殿请安的臣子们出来,都在议论皇上对桦大人的褒奖。桦大人捐出了白银一万万两,为皇上筹集平乱所需的钱粮兵器铠甲之类,还亲自书写了方案,注明了护送官员名册,甚至运送的路线等等。真可谓是十分的用心。”云嫔说的很是详细,一言一语都十分的平和。上史扔血。
只是桦蕊听着,心里感觉有些别扭。
良嫔奇怪不已:“这朝堂上的事情,云嫔如何知道?”
云嫔微微一笑:“从前我便是侍奉皇上笔墨,而今再侍奉一回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皇上说话不避着我,那些从殿上退下的官员们说话,自然也就不避着苍穹殿里的奴才。何况这是喜事,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桦妃娘娘母家如此得力,皇上必然会高看妹妹一眼。因而想着叫上良嫔来一同道贺,倒是良嫔先了一步就来了。”
听了这话,良嫔心里微微不痛快。皇上从前倚重沈家,于是便挑选了沈家的女儿册封为后。如今沈家倒了,皇贵妃身后的严家太过于树大招风,引来了不少麻烦。为保太平,皇上的确会择选其他的势力来平衡朝堂上的风波,也好堵住众人之口。
如此一来,桦妃还真就有被册封贵妃的指望。
“如此说来,咱们又多了一层胜算。”良嫔的脸上,慢慢的透出笑意。像是从心底油然而生的那种满足。实际上,她是不愿意桦妃成为贵妃的。她不能让任何人挡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两位姐姐快别这么火。”桦蕊局促不安:“臣妾卑微,原本就配不上这样的金贵。若是再被册封,一定会惶惶终日,只觉得愧对皇上。”
“怎么会?”云嫔慨叹不已。“你这呀,可是妄自菲薄了。够不够金贵,不是凭你自己来感觉。只要皇上点头,谁摇头都没有。你这么年轻,又是妃主,母家忠心耿耿,又能为皇上分忧,自然是最好的。”
说到这里,云嫔却有些奇怪了。“只是妹妹,一万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本宫却不知道原来妹妹的母家如此富庶。当真是富可敌国啊。”
“姐姐见笑了。”桦蕊有些焦虑,道:“妹妹的姨娘带着金楼为嫁妆入府的。随后便哀求爹爹允许以此谋生。一来二去,周边的镇子上也都陆续开起了分号,久不久的,这一晃也是几十年光景,自然是积攒下了一些银钱。”
“原来如此。”云嫔恍然大悟:“平日里看妹妹装扮的到是素雅。没想到有这样的家世。如此,更是能帮上皇上的大忙了。妹妹晋封之日,我这个当姐姐的一定要好好的贺你。”
桦蕊总觉得她是没安好心。但脸上却只挂着羞赧的笑容:“妹妹实在不敢当,却感激姐姐关心。”
良嫔笑了起来:“若论及侍奉皇上最久,想必便要数云嫔你了。你倒是想得开呢!”
“想不开如何?”云嫔侧目看着她:“难不成再回太后陵去守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