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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里,夏悠等待着绫的醒来,他坐在床边,看着少女的的脸颊。

少女的眉毛皱着,睫毛似乎在轻颤,似乎十分不安。

掏出光球,夏悠问道:“发生了什么?”

没等光球回答,夏悠又将它丢在了一边。

“算了,等会儿我自己问。”

看着少女的不安的样子,夏悠不禁有一些心痛,在之前的时候,绫给他的感觉,虽然外表有一些弱气,但内心却是十分的坚强。

在被选为祭品,在被选为自己巫女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惧怕。

这样的少女,为什么不安呢?

夏悠想要立即叫醒绫询问,但又不忍打扰她的睡眠。

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了一会儿,他纠结着。

终于,在他来回走了几十圈的时候,绫的手臂抬起,眼睛睁开。

“神明大人!”少女扑下床,抱住了夏悠的身子。

“我在这,怎么了?”将手掌放在绫的头,夏悠安抚着她。

感觉着夏悠身的温暖,绫心的恐惧慢慢散去,恐惧被割舍,同时被割舍的,还有那个带来恐惧的村子。

不,不能忘掉村子!

绫强迫自己想起河、想起蹄、想起枝说的话。

她将自己的遭遇讲给夏悠听,夏悠扶着她的背脊。

少女讲的很慢,讲的很累,讲完之后,她又陷入昏睡。

“人类真是一个脆弱的种族啊,是放久了,也会坏呢。”夏悠将少女放回床。

昏睡是最好的逃避,忘却是最好的自我疗愈。

给绫盖好被子,夏悠出了房间,他来到阳台,眺望着远处的村子,头疼着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优娜从后面抱住了他的大腿。

“爸爸?”女孩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将女孩抱起,夏悠继续思考着,他想起自己。

我要是活得久了,是不是也会变成那样?

人刚刚出生的时候,对世界十分新,十分欢喜,一个小小的玩具能逗得他欢笑,一只小小的昆虫,也能让他忘却了困倦与饥饿。

但随着年龄的增加,一切原来有趣的,都变得无趣,一切原来欢喜的,都变得厌恶。玩具和昆虫无法满足他,他开始追求性,追求更甚层次的快乐。

当这些快乐都无法满足他的时候,因为无聊,因为快感的无法满足,他会去追寻更多的刺激,这些刺激,同时也在剥着他的身体,崩坏他的心灵。

不仅是时间的流逝,还有不死的能力。死亡如同悬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鞭策着人类,而现在这把剑也砰然断裂。

“爸爸,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做饭吧!”

优娜止住了夏悠的思考,两人出了屋子,在附近捉起野兽,支起烤架。

一顿饭之后,夏悠的心情好了许多。不管之后如何,过好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木屋里,夏悠走向绫的房间,他给少女留了一份大腿肉。

打开门,夏悠见到的是空荡荡的床铺,本应在面躺着的少女消失不见。

床铺凌乱着,没有整理。

“绫?”夏悠有种不祥的预感,少女从不会留着这样凌乱的床铺。

“绫!”

木屋里没有少女的身影,出了门,夏悠见到了一个小小的棚子,棚子里干干净净,空无一物。

但是棚子下面的土地,有着几个脚印,那是绫的脚印,脚印通向另一边的小屋。

小屋里放着的,是从大雪山得来的,名为虹的死亡之花。

花的花瓣被扯碎,装血的陶器倒在桌子边,里面的血液也统统洒在了地。

在夏悠进来的时候,陶器翻滚了一下,跌下桌子,当的一声化作碎片。

夏悠匆匆忙向着村子跑去。

太阳已近落下,森林幽暗阴森,穿过森林,他见到了村子。

村子的路,有着一个个的村民,但那些村民们,没有在路行走,他们——

倒在地。

血,从村民们的身下流出,汇聚在道路,本来黄土色的道路,染了猩红。

刀伤现在村民们的身,没有了花,刀伤足以夺去他们的性命。

跨过一具又一具尸体,夏悠向里面前进着。

在半路的时候,他稍稍停下了脚步,因为他见到了蹄,蹄坐靠在墙壁边,他的腹部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子,内脏从口子里露出。

蹄的脸带着笑。

加快了脚步,夏悠一直到达村尾,终于见到了绫。

“神明大人。”

绫的脸沾着血液,绫的身满是血色。

她的手里拿着石刀,她的脚下躺着尸体。

扭转手腕,绫将石刀的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身体,

用力刺下。

夏悠的叫喊没有给少女带来一丝的迟疑,石刀割破了她的小腹,从背后穿出。

血液飞溅。

来到绫的身边,夏悠一把拔出石刀,手亮起金色的光芒。

绫握住了夏悠的手掌,不让手掌放在自己的伤口。

看着夏悠的眼睛,少女摇着头。

“是我的错,神明大人。”

“不是你的错。”

“我喜欢村民们,却一手将他们变为了我所不认识的生物。”

夏悠挣开了绫的手臂,他将手掌覆在了少女的伤口,伤口迅速聚合起来。

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她推开夏悠,倒在一边,用手刺入了愈合大半的伤口,伤口再次裂开。

夏悠抱起绫,手掌放在少女的身,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做。

治好少女,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只是治好身的伤口,便足够了吗?

“神明大人,我死后可以化成花吗?”

夏悠还是垂下了手掌,他将少女抱在自己的怀里。

“可以的,我会想办法的。”

“不用勉强的,我现在,已经没有变成花的资格了吧?”

夏悠沉默着,他突然有些痛恨自己不会花言巧语,不能够在着最后的时间说点俏皮话来哄少女开心,甚至哄少女放弃死去的想法。

“河姐。”

绫注视着夏悠身后的虚空,她的瞳孔慢慢涣散,她的身子松弛下来。

夕阳沉下了最后一点儿金边。

黑夜降临。

光,白色光点,蓦地在少女的身体浮现,光点慢慢弥漫。旁边村民尸体,一个个光点跟着出现。

整个村子,成了一个光的海洋。

是天的星星,在光海,也显得暗淡。

光点慢慢聚集,村民们的尸体慢慢消散,光聚集在绫的身,绫的身体慢慢化为了颗颗光点。

那颗颗光点,慢慢散去。

绫的身子,慢慢散去。

只余下最心的那几颗光点,落在血染的泥土。

泥土颤动,冒出一个小小的绿芽,绿芽伸展,化作了一个花骨朵儿,那是一颗白色的花骨朵儿。

花骨朵慢慢绽放,现出亮丽的色彩,如同一位美人,在清冷的月下起舞。

三秒后,

舞毕,

瓣落,

花枯。

月下美人,刹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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