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起身的是沈言溪,她依旧不愿意相信师父已经死去。
只是她的眼里,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怒火,悔恨,还有无尽的哀思。
“棠儿,走了,我带你去找师父!我一定能再找到他!”
叶君棠迟迟的盯着那柄剑,脑海之中浮现的依旧是师父轻抚自己脑袋,温柔叫出那声“棠儿”的画面。
她纹丝未动,跪在太初仙王剑之前,任由沈言溪将其搀扶起。
沐全真试了试,打算收走这柄剑,不料太初仙王剑此刻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飞向天际。
只见天际那道红衣身影,握住了太初仙王剑。
而姬红雪的对面,是沈怜星,此刻二人针锋相对,仿佛大战一触即发。
三人看向天际,沈言溪低声喃喃道:“师娘她……”
燕若拙打断,“走了,她们的事情,你们掺和不了。”
三人失魂落泊跟着燕若拙的脚步,回到帝天门休整。
一场恶战之后,三人又接连着找了几天几夜,此时疲惫不堪。
但此刻却是谁也无法入眠。
燕若拙见不得这样,于是将她们带回去后,打晕了丢到房间,自己守在了门口。
天际,姬红雪和沈怜星的争执再起,缘由只是乾坤仙宫那位坤道宫主讥讽了韩无枫一句,姬红雪彻底疯了,她已经不管什么仙盟不仙盟,下令要和乾坤仙宫开战。
但沈怜星自然不能见到太初圣教走向那个极端,于是出手阻拦。
二人僵持不下,太初圣教的人更是誓死追随姬红雪,准备今天就在这儿和那些虚伪的仙盟众人决裂。
可姬红雪自知不是沈怜星对手,就算有太初仙王剑在手,她也不愿真的和沈怜星拼命。
僵持许久,姬红雪冷冷看向仙盟众人,“的确,天渊是冲着我夫君而来,本与你们无关,可若不是他,你们几人能活?又有几人有能逃过天渊的杀戮?呵!还真是一群令人作呕的伪君子,云书雪,你也用不着如此迫不及待,我不会给你任何把柄,但你们若是还想与我太初圣教为敌,那就尽管来!我在西灵州等你们!”
姬红雪转身带着太初圣教门人离开。
她本想放言脱离仙盟,毕竟那些人让她感到厌恶。
仙盟一些人,明知今日太初圣教受创,便迫不及待想对试探太初圣教残余的力量。
姬红雪不会让她们如愿,但此刻心里也已经对仙盟彻底失望。
这一战之中,仙盟很多高手根本没有出力,正如灵族之战一样,大多更希望保全自己的实力。
如果不是张业凌将他们卷入其中,恐怕这些人自始至终也不会出手。
此时太初圣教的人经历了一场大战,姬红雪还没有愚蠢到这个时候和仙盟翻脸。
她心中有恨,却也只能带着弟子离开。
……
两日后,帝天门归于平静,韩无枫身死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有人黯然神伤,也有人心怀叵测。
帝云贺在帝天门禁地为韩无枫立了一块碑,好不容易忙完,又前来祭奠。
“老韩啊,你怎么就……死了呢?”
身后的老杜带着好酒,倒在衣冠冢前。
“掌门莫要太过伤怀,韩小兄弟独战天渊,必定是千古留名英雄人物。”
“哼!留名?你看看那些王八蛋都在说些什么?他们说如果不是韩无枫,他们就不会遭此劫,还说如果韩无枫不出现在帝天门,天渊也不会攻山。”
杜如云稍加思量,“也许,天渊真的是冲他来的。”
“老子不管这些,他韩无枫是确确实实为了我帝天门在战斗,难道天渊不是对这次在帝天门的人进行了无差别进攻吗?他们如果单纯是为了韩无枫,为什么不去西凉总坛?为什么不去灵虚仙宗?那样岂不是更能引得韩无枫疲于奔命,这些都是借口罢了,那些人只是看着韩无枫死了,太初圣教又在这一战中受创,便动起了歪心思。”
“唉,不说这些了,逝者已矣,掌门节哀。”
帝云贺脸色阴沉,拿起一坛酒,灌下一口后说道:“老杜啊,你知道的,我以前没有朋友,到头来只交了他韩无枫一个朋友,他和我是同一类人,那时在镇灵关,我们歃血为盟,曾言要一同去左右这个天下,如今他却是先我一步而去,无双城内,他也曾说,今后我白道为尊,他黑道为尊,结果也成了梦幻泡影。”
“唉……掌门,人生便是如此,总是不期而遇,亦有阴阳两隔,当然,若是能一直活下去,说不定在很多年后的某一天,还能看到一个与之相似的少年,故旧重逢,所以那么多人逃不过长生的执念啊……”
其实此时帝云贺还跟在做梦一样,明明不久前还在和韩无枫把酒言欢,嬉笑着聊哪家的姑娘身材更好。
本以为这次在帝天门,会好好招待他玩个痛快,帝云贺甚至想好了将那位帝天王朝的公主献给自己这位好兄弟,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无法再实现。
曾经年少,未曾认真想过离别。
原以为,自己此生能和韩无枫做那惺惺相惜的挚友。
原以为某一天会在仙路尽头举杯痛饮,就算要生离死别,那也是慷慨激昂喝下送行酒后。
在那长亭古道前,目送挚友的背影远走。
谁曾想,会是那么的毫无征兆。
在天渊袭山的那天,老韩转身要去面对强敌。
什么话都没留下,就这么淡然离去,便从此阴阳两隔。
镇灵关时他也如此远去,可他带着胜利回来了,无双城内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死去呢?
他不是应该提着敌人的脑袋,回来再与自己一本正经的说笑吗?
帝云贺的眼神越发阴沉。
这天,他喝了很多酒,他本不是个爱喝酒的人。
他只是留在老韩的衣冠冢前,指着墓碑笑骂老韩喝酒偷奸耍滑。
明明一起喝,怎么让自己先醉了。
“老韩啊,你要是喝不完,我帮你喝呗,下次你可得当着所有人面儿承认喝不过我!”
“下次……下次……”
“好像……没有下次了啊……”
他缓缓起身,将没喝完的酒埋在坟头。
帝云贺独自消沉了好久,但他还是帝天门的掌门。
肩膀上扛着一教的责任,他没办法再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