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90年代初以来,改革开放释放出来的巨大能量使经济和社会发展突飞猛进。会有越来越多的青壮年农民大规模进城打工、做生意,而在农村‘男耕女织’的传统生存方式在许多地方已不复存在。但由于受户籍、住房、教育等约束,打工农民要携家带口在城市立足并非易事。所以,许多农民工不得不把家人留在农村,自己单枪匹马到城市闯荡。由此,农村便形成了一个以妇女、儿童和老人为主体的庞大留守群体部队!”方妈说道。
“这不是典型的不务正业吗,放着农活不干,抛荒土地,去城市打工,和城市人抢饭碗。”姥姥简单直接道。
“妈!不能这么简单的说,有些是被逼无奈,政府征用了土地,不能耕种,断了生计,不得不进入工厂。还有只是单独耕地,根本就无法富裕起来。”方爸说道。
“嗯!长期的工农业剪刀差,打击农民的积极性,这倒也是,是,辛辛苦苦一年还不够上交的。”姥姥接着道。“难怪当初正平大力的发展庭院经济,也就农村副业。”
“而城市的本来就有着下岗工人,而失业城市人没有土地,从而城市人群生活困难,农民又大量的涌入城市,从而造成城乡二元矛盾激化。各施其职才是社会稳定的最好办法。”方爸辩证地说道。
“说的不错各司其职,可就是世道艰难啊!”方默南长吁短叹道,想想他都替他愁的慌。
“你这丫头。”方爸宠溺地笑道,“竭尽所能的干些事实。”
“还是得在农副产品上做文章,让劳动力离土不离乡。”方爸有些兴奋地说道,“发展果蔬业和养殖业,既增收,又降低劳动强度。这里自然资源如此丰富,就是农家乐+温泉旅游业了。照样致富,甚至比打工的收入更多,就不会背井离乡了,夫妻分离,孩子没了爸爸、妈妈,老人也老无所依了。”
“羊吃人的圈地运动,是升斗小民阻止得了的。”方默南嘲讽道。“阻止得了一地,也阻止不了大势所趋。”
“唉!上行下效!”方爸苦闷道。
“羊怎么吃人了。”姥姥不解地问道。
“在14、15世纪,在农奴制解体过程中,英国新兴的资产阶级和新贵族通过暴力把农民从土地上赶走,强占农民份地及公有地,剥夺农民的土地使用权和所有权,限制或取消原有的共同耕地权和畜牧权,把强占的土地圈占起来,变成私有的大牧场、大农场。”方妈顿了一下道,“由于这段时期,羊毛制品的销售量大幅增加,商人们为了增加羊毛的数量以满足市场,因此使用不同方法圈占、合并耕地,而其中的方法包括了把公地私有化、强迫小农民售出土地等,以增大牧场面积。所以被称为羊吃人的圈地运动。”
“我们不会出现那种现象。”姥姥迟疑地说道,显然底气不足。
“商人都是趋利的。正如国外的财阀都热衷于资本投资一样,你敢说国人不敢这么干!”
“已经这么干了!遍地开花的开发区,正平姐夫有感觉吧!你上一任地方不就是开发区吗?冷冷清清的。”韩志谦说道。
“正如某个城在发展时,面临要粮食还是要城市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一样,而许多企业怀揣着的资金进入这场圈地运动,就会更加的疯狂。也许,当城市只剩下光秃秃的耸立的高楼的时候人们才能发现,钱,是用来买粮食的。水泥块儿换不来粮食。”方默南道。“民以食为天!”
“这个志谦深有体会!”方默南抬眼说道。
“呵呵……”韩志谦不自觉地挠了挠头。“所以这些钱,来投资更有意义地事情,我想我要好好想一想怎么能双赢。”
“其实最可怕的不是圈地,而是有人理所当然的认为,发展就是要圈地!既然市场经济的初期都是要圈地的,那么我们搞市场经济怎能不圈地呢,不圈地怎么发展呢?也正是这种认识,让很多强拆强圈的官员理直气壮,还认为自己是正义。其实马克思说得很清楚,恶性圈地是市场经济之前的事情,与市场经济一点关系都没有。”韩志谦无奈地说道。“有人甚至狡辩,就算与市场经济无关,但是马克思也说了,市场经济之前也还是需要这样一个抢劫式的原始积累的,所以这是一个必经阶段。”
方默南一听就炸了毛了,“狗屁!英国的圈地运动显然不是那么恶性的,事实证明英国发展成了日不落帝国;如今发达世界中的北欧诸国、瑞士乃至德国都未经过什么原始积累阶段,但它们的经济发展却后来居上,比搞过原始积累的诸国更出色。而西班牙、葡萄牙的原始积累比英国搞得更早更疯狂,但在资本主义的发展中这两国却是落伍者,难以望英国之项背。
南、北美洲本来都是欧洲人的殖民对象,而且十七世纪时南美的资源禀赋与发展条件远优于北美;拉丁移民在南美的原始积累也远比北美的盎格鲁撒克逊移民更厉害。但是新大陆后来的发展却形成了北兴南衰的鲜明对照,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北美移民的主体是持守勤俭创业、机会均等等新教lun理的清教徒农民,而南美移民的主体则是持有拉丁君主特许状的一伙权贵痞子,他们是精于‘抢钱’而拙于‘做买卖’的。”
韩志谦哭笑不得道,“而如今当议论起当前的一些腐败现象时,总有人会说:‘原始积累时期嘛,免不了的。’的确,从学界到社会上,‘原始积累’是个被弄得比较混乱的概念。看看我们的报章杂志,看到一份地方政府刊物夸耀地说当地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一部电视系列片则把乡镇企业的发展称之为‘人类历史上最高尚的原始积累过程’!在这里‘原始积累’俨然成了褒义词。”
方默南嘲讽道,“91年的播出的《外来妹》当时引起了轰动,引起大讨论,当时的一些‘缺点’,如现代包身工制、拘禁式工棚、对打工妹的*奴役现象等等之后,可是话锋一转,另一种声音,鼓吹起来,大谈起英国‘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的所谓‘羊吃人’现象,说是那时死了‘成千上万’人。言下之意是:我们这点‘代价’与之相比就算不了什么了。”
“说起来这个又有一种论调,就是改革开放阵痛是难免的。”韩志谦已经无语了。“原始积累阶段,在所难免嘛!一切皆可原谅。 ”
“原始积累一词被人们认为出自马克思。我们都知道马克思那句名言:‘资本来到世间,就是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这句话正被人从两个方面来引用:过去人们为抨击‘资本’而痛斥它的‘血和肮脏’,而目前更多的则是因向往‘资本’而对‘血和肮脏’也见怪不怪了。马克思书中的原始积累被看成资本主义的‘初级阶段’,于是我们这里的原始积累也似乎成了‘市场经济初期’的理所当然。
胡扯,这是个歪曲。你去翻看《资本论》马克思从未把‘原始积累’视为早期资本主义,他甚至没有用过‘资本主义原始积累’一词!”
“南南!你在家还看《资本论》。”方爸诧异地看着她说道。
“啧啧……这有什么奇怪的。志谦还看《毛主席选集》呢!很奇怪吗?”方默南挑眉道。
“真的。”方爸他们惊讶地看着韩志谦。
“很惊讶吗?好书又不分国界、主义的。”韩志谦耸耸肩道。“对了那这句话从哪里出来的。”
方默南道,“马克思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这句话,到十月**后新生的苏俄在战时共产主义条件下借‘红色恐怖’之势实行‘余粮收集制’,无偿夺取农民粮食来供给苏俄创业所需。为了替这种作法寻找理论依据,着名布尔什维克学者b.m.斯米尔诺夫在《真理周刊》上撰文,套用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积累’之前先要有‘所谓原始积’的说法,认为‘社会主义积累’之前也要先有‘原始积累’,他称之为‘社会主义原始积累’,以与‘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相区别。这是‘资本主义原始积累’这一提法之始。这个‘两种原始积累’论很快为当时苏俄理论界所普遍接受。布哈林在《过渡时期经济学》中使用不少篇幅把‘社会主义原始积累’与‘资本主义原始积累’作比较。普列奥布拉任斯基的《新经济学》,是专门研究‘社会主义原始积累’问题的着作,其中也有大量关于两种‘原始积累’之比较的论述。该书认为,正如资本主义在历史上曾以抢来本钱做买卖的方式获得前提条件一样,社会主义苏俄在国营经济能按计划经济规律实现‘社会主义积累’之前,也要先以强制手段‘剥削’农民来建立国营经济,这一过程‘在同社会主义生产的关系上的经济实质正像资本主义原始积累在同资本主义生产的关系上的经济实质一样’。唯一的区别是:由于苏俄国家具有更大的强制与垄断权力,因而其‘采用非经济的强制方法进行的积累’能力更大。同时由于苏俄没有可供‘剥削’的‘殖民地’,因而也更需要对本国农民搞‘原始积累’。
所以苏俄国家的任务不是从小生产——农民那里‘拿得比资本主义从他们那里拿得更少’,而是要比后者‘拿得更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