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双拳紧攥，怒目看向程雅心。
“不说是吗？”程雅心发了狠，手上的力道迅速加强。
一瞬间，沈悦薇的脸都憋红了。
“程雅心，不要！”老皇帝伸着手大喊，片刻后，“朕爱你，胜过……”
“胜过什么？”程雅心逼问道。
“胜过爱婉儿。”说完，老皇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婉儿，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
你知道的，说出这些话，并非是出自于我的真心。
“哈哈哈……”大笑数声后，程雅心看向老皇帝，淡雅的面容上满是嘲讽，“陛下还真是能屈能伸！你若是在二十年前与我说这番话，我或许还会动容。可现在的我，早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我了。”
说完，她朝着自己的人吩咐道：“掩护我，撤退。”
顷刻间，程雅心的人就围了上去，将程雅心护在最中间的位置。
而程雅心的手，则始终放在沈悦薇的脖子上。
她这是要挟持沈悦薇离开。
老皇帝急了：“程雅心，你言而无信！”
“只有沽名钓誉的君子才需要言而有信，我不需要！”说着，程雅心警惕地看着四周，“让你的人退开，否则，我现在就要了沈悦薇的命！”
事关沈悦薇，老皇帝不敢掉以轻心，忙让自己的人退开。
就这样，程雅心挟持着沈悦薇，大摇大摆地出了摄政王府。
到了王府之外，程雅心看向身后紧紧跟着的人，冷声道：“不要跟上来，否则……”
说完，她挟持沈悦薇上了等在一旁的马车，迅速离开。
她的人则留在这里，一直等到马车驶出很远之后，才跟了上去。
马车上，程雅心松开了沈悦薇。
这时候，沈悦薇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两个紫红色的指印。
程雅心看了一眼，嗤笑一声：“不愧是能把穆九霄勾引得神魂颠倒的女人，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之后，她又自顾自地说道：“你很幸运，刚好遇上一个把你放在手心里的男人。不像我，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耗费了一生，以至于落得现在这番下场。”
“既然知道不值得，为何又要执迷不悟呢？”沈悦薇揉着酸痛的脖子，随口道。
程雅心看了沈悦薇一眼，意味深长道：“知道错了，就一定能改正吗？不是每个人犯了错，都有改正的机会。”
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得太远，想收手的时候，往往已经太迟了。
沈悦薇正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就听程雅心又说道：“沈悦薇，你为什么不怕？这般淡定自若，并不像你这个年龄该有的状态。”
“就算是我怕了，有用吗？”沈悦薇反问道。
既然害怕没有用，何必要怕呢？
这个时候害怕，也不过是让对手收获一份膨胀的成就感罢了。
她不愿意。
程雅心笑了：“沈悦薇，若不是立场不同，或许我们可以做朋友。只可惜啊，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聪明，且有着不输于男子的谋略，这在女子之中是很少见的。”
“不不不，若是论聪明睿智，论筹谋的本事，我是比不过您的。单单是您蛰伏二十年的这份心智，就是我所不能及的。”
程雅心被逗乐了：“沈悦薇，没成想，你还有溜须拍马的一面。不过，这话我喜欢听。你可以多说点。”
“是吗？那我就多说点。抛开立场不谈，我还是很佩服您的。您这些年所做的事情，就算是男人也很难办到。但是您偏偏就办到了，且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实在是不易。”
“你倒是能屈能伸。”
“这倒也算不得是能屈能伸，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不过，有句话我倒是想问问，您今晚费这么大的周折，想营造出我自杀的假象。怎么到了最后，又将我挟持走了？若是这样的话，你就算是杀了我，也跟自杀不沾边了。”
“那倒未必。我是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把你带走的。飞龙卫那么厉害，却没能将你救下来，这件事若是让穆九霄知道，只会以为是陛下没尽力。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若这个君王不被信服，想想看，穆九霄会做什么？”
这一刻，沈悦薇的脸上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明白了。你既想让我死，又想让穆九霄把这件事迁怒到陛下的身上去。”
“没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要冒险去我府上？”
程雅心狡黠一笑：“我早就料到，你会猜到我会去你府上。我还猜到，你府上人手不够，你肯定是会找陛下帮忙。他手里有飞龙卫，实力强大。正是因为猜到了这些，所以我才要去啊。”
这一刻，程雅心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几分少女的狡猾。
“所以，您是想见见陛下？”
“没错。往日里也见过那个老家伙，只是想以本来的面目再见见他而已。没想到这个老家伙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能让我心动。看吧，年少时喜欢过的人，是会记一辈子的，所谓刻骨铭心，也不过如此了。”
说到最后，程雅心的脸上居然流露出几分苦笑来。
“你后悔吗？”沈悦薇忍不住问道。
为了一个男人，毁了自己的一生，连同家族里所有人的一生。
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程雅心笑着摇了摇头：“沈悦薇你记住，这世上最无用的两个字就是后悔。事情已经做过了，后悔也是无用的，接着往下走也就是了。”
“是啊。”沈悦薇附和道，“就算是真的后悔了，也绝不可以表现出来。不然，只会让对手得意罢了。只是很多时候，很多人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比如，上一世的她。知道事情的真相的时候，她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话，倒是让程雅心感到意外，她看了沈悦薇一眼：“你这辈子顺风顺水的，怎么会说出这么老气横秋的话？这样的话，怕是只有历经风霜的老人家才会说吧。”
沈悦薇透过被风吹开的车帘，看向黑暗的夜空，缓缓道：“我也曾、悔不当初。”
错爱一个人，毁了一生的经历，她也曾有过。
“什么意思？”程雅心不解。
沈悦薇回过神来看她，缓缓道：“你相信来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