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霄神色一变，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禁军是不会硬闯摄政王府的大门的。
这一切，必定是出自于老皇帝的授意。
顷刻之间，穆九霄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所有人全部从府门后撤，守在王妃所住的院子外，全力保护王妃！”
“那您呢？”随风急道。
穆九霄神色淡然：“禁军硬闯，无非是得了陛下的旨意，要将本王带走。既然如此，本王跟他们走也就是了。”
“不行。”随风走近，低语道，“王爷，陛下突然下这么一道命令，只怕是来者不善。既然如此，不如……”
不如，背水一战。
穆九霄知道随风想要说什么，立刻用眼神制止，吩咐道：“按本王说的做！若本王出事，全力护送王妃和沈家的人离开。”
“王爷……”
“不必多言。”说完，穆九霄大步向前走去。
府中的暗卫则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沈悦薇所住的院子外面集结。
因此，等到了王府门口的时候，跟在穆九霄身后的，只有随风。
此时，禁军统领带着一大队禁军，正站在门口的空地上。
看到穆九霄过来，禁军统领上前一步，微微躬身：“王爷，陛下请您入宫。”
穆九霄瞥了一眼地上被打伤的王府侍卫，抬手朝着禁军统领的脸就甩了过去，怒斥道：“既然是请，谁给你的胆子跟本王府上的侍卫动手！”
“下官请府上的人请您出来。府上的人不大情愿。”
“现在已经夜深，你深夜到访，本王府上的人还要敲锣打鼓欢迎你不成？”
一时之间，禁军统领无言以对，只搬出原先的说辞：“王爷，陛下请您……”
“带路。”穆九霄直接道。
说完，他回头看了随风一眼，示意他留下。
但是，随风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可以留下，唯独他不能。
穆九霄没再坚持，大步向前走去。
这次入宫，大概是没什么好事。
大约，是因为程雅心。
但，即便是再来一次，他也绝不后悔。
早在打完程雅心之后，穆九霄就已经做好了面对狂风暴雨的准备。
没成想，这狂风暴雨，竟然比他预料的来的晚了一些。
只是，进宫之后，孙得福亲自来接，却没带他去勤政殿，也没去老皇帝的寝殿，而是来到了宫中位置最好的凤仪宫。
按理说，这凤仪宫应该由皇后来住。
但，大约是因为穆婉的缘故，这凤仪宫一直空置着，没有让任何人住进去。
虽然无人居住，但是据说凤仪宫里的一切都维持着原本的样子，里面的每一个摆件儿都精美至极，就连其中的花草树木，也都是按照季节定时更换，同样是最好的。
进入凤仪宫之后，穆九霄就知道，传言不虚。
刚踏进凤仪宫的大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院中那两个人合抱那么大的梧桐树。
有了梧桐树，才能引来金凤凰。
这棵梧桐树，倒是和凤仪宫的名字相得益彰。
这时候，孙得福扬手向前，请穆九霄进凤仪宫的正殿。
穆九霄点点头，走了进去。
他原本以为，他要在这里见到的会是老皇帝，然而并不是。
坐在正殿主座上的，是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子，发髻简单，只用一根青色玉簪挽着。
此时，她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她眉目温柔，脸上虽然有着岁月的痕迹，但唇角却带着笑容，没来由地就让人觉得舒服。
“霄儿，是你吗？”
说着，身着白裙的女子朝着他走来。
穆九霄微微皱眉，后退一步。
女子有些怅惘，伸手指向自己：“霄儿，是我。我是你的母亲。”
是穆婉。
然而，穆九霄看着她，眼神全然是陌生的。
穆婉没有再靠近，只是笑中带泪地看着他：“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过突然，但事实就是如此。与你分别多年无缘见面，你与我生分也无可厚非。但日后来日方长，你我母子之间，多的是相处的机会。”
穆九霄依旧不发一言。
这时候，老皇帝从内殿走了出来，他看向穆九霄，脸色有些不悦：“九霄，这是你的母亲。看到她，你怎么也没什么表示？”
“我应该有什么表示？”穆九霄反问道，说着，他的视线落在穆婉的身上，言辞轻蔑，“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出现，我便要称呼她为母亲，陛下不觉得，这太荒谬了吗？”
“怎么就是来历不明？你母亲当年被程雅心算计，诈死离开，这么多年来，程雅心一直将你母亲控制在手心里。如今她自己身陷囹圄，想求一条生路，便将你母亲的下落供了出来。而且，朕与你母亲情深谊长，自然知道她就是你的母亲，没有作假。九霄，来，见过你的母亲。”
然而，穆九霄并没有上前，反而是后退了一步。
他微微摇头：“今晚的事情，不对。”
这时候，老皇帝已经牵起穆婉的手，与她温柔对视，但，听到穆九霄的话，他有些不快：“事关你母亲，朕已经仔仔细细地确认过，绝无错处。”
穆九霄看了穆婉几眼，并不肯对她行礼。
老皇帝想发火，被穆婉按了一下心口：“陛下，今日毕竟是我与霄儿的初次见面，他不肯认我也是正常的。他需要足够的时间接受这一点，所以，不可操之过急。”
这话，很好地平复了老皇帝的怒气。
他看了穆九霄一眼，眼神里带了一些嗔怪：“你母亲处处为你着想，希望你能体会到你母亲对你的良苦用心。”
穆九霄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直接问道：“敢问陛下，是如何处置程雅心的？”
之前留着程雅心，是因为想套出穆婉的下落。
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穆婉，那程雅心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然而，老皇帝却怜惜地看了穆婉一眼，之后叹了口气：“程雅心心思诡诈，控制你母亲这么多年，竟是日日给她喂下慢性毒药。这毒药是孙思云特制的，如今孙思云已经被程雅心害死，只怕是再无研制出解药的可能。这解药，只有程雅心有。所以，即便朕自己也不愿意，却不得不暂时留着她。不过，朕已经下令，让太医院的人加紧研制解药。等解药研制出来，程雅心就再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穆九霄嘲讽一笑，看来，这一次，程雅心还是能活。
这个女人的筹谋简直可怕到了极处，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偏偏还是有绝路逢生的可能。
“既然没有其他事，微臣告退。”说完，穆九霄就要走。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