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穆九霄也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他没说，只对沈悦薇说道：“你说。”
她心情不好，所以，他希望她能多说一些，不为别的，只希望她多说一些话，不要一直沉溺在悲伤的情绪之中。
沈悦薇分析道：“原本，天花事件之后，我们以为一切都是程慎做的。这个时候，只要程慎死了，就可以担下一切罪责，之前婆母的事情就可以尘埃落定。但是现在，程慎被算计而死，又出了今晚的事情，这很不对劲儿。”
穆九霄接着她的话说道：“你的意思是，原本这件事怀疑到程慎就可以。可是现在发生这些，足以证明还有其他的幕后黑手。可这个幕后黑手原本是可以隐藏起来的，他却这般高调，巴不得让我们意识到他的存在，这很反常。”
“没错。待程慎一死，他自然可以最大限度地隐藏下去，没人会怀疑他。但是他却迫不及待地弄死了程慎，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见，他压根儿就不想隐藏。事出反常必有因，结合现在发生的事情，我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出声东击西。”
穆九霄点点头：“我也这么看。我们这里出事，对于西疆那边的关注就会随之减少。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姑且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沈悦薇深以为然。
对方这个时候还在声东击西，希望可以减少他们对西疆的关注，这就说明，他想在西疆做的事情尚未成功，这也就意味着，西疆那边的形势还没有发展到最恶劣的地步。
这姑且，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只希望老皇帝派往西疆的人能快点传回消息，如此一来，他们才好决定接下来的部署。
不过，现如今，距离西疆最近的军队已经开始了调动，以备不时之需。
分析完这些，沈悦薇微微闭上了眼睛。
所以，师叔和几个暗卫的性命，不过是对方的一出声东击西。
等着吧，该付出代价的人，迟早要付出代价。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孙家那边，孙太医和孙思云在同一日出殡。
沈悦薇亲自去送了他们一程，在他们的墓前，她起了誓，要为他们报仇。
回去之后，足足有两天，沈悦薇都没怎么说话。
这一天她正坐在窗前，闷闷地看着窗外的枯枝发呆，就听到穆九霄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他脚步急促，在看到她的瞬间停了下来：“西疆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
“怎么说。”沈悦薇立刻站起身来。
“军中的主将被策反，现在正设法策反底下的人。陛下派去的人九死一生，才带回了这个消息。”
“那、成俊哥哥呢？有他的下落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穆九霄欲言又止。
在她面前，穆九霄的脸上还从未有过这般纠结的神色。
“你自请去西疆了，对吧？”
“是。我在西疆多年，这样的局面，唯有我出面，才是最合适的。”
穆九霄这年少战神的名声，在西疆最为响亮。
他若去，这件事就成了大半。
这是最恰当的安排。
沈悦薇没再说别的，只问道：“什么时候走？”
“一个时辰后。”
“这么快？”沈悦薇意外道。
“是。这一次我前往西疆，只带五百精兵，化整为零地潜进去，所以，越快越好。”
说这些的时候，穆九霄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沈悦薇的身上。
做出这样的决定，于国于民，他都义无反顾。
可唯独对于沈悦薇而言，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
因为他心里明白，现在这个时候，是沈悦薇心里最难过的时候。
他也希望能够陪在她身边，时刻安慰她。
可这一次，他终究是要惹她伤心了。
然而这时候，沈悦薇走近，冲着他挤出一丝笑容：“你只管前去，府中一切有我。我会照料好一切，等你回来。”
“嗯！”穆九霄重重地点头，上前一步，把沈悦薇拥入怀中，“我会尽快解决，争取可以回来陪你和孩子一起过新年。”
“好。但也不必操之过急，毕竟事关重大。”
“我明白。”说完，穆九霄松开沈悦薇，后退一步，“我去军中点将，一个时辰后出发。”
“好。”
“嗯！”穆九霄应了一声，痴恋的目光自沈悦薇的脸颊上掠过，之后，他迅速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沈悦薇忍不住往前追了几步，大声道：“夫君！”
穆九霄急速回身，看向她。
“凡事小心。”心头的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汇聚成这四个字。
凡事小心，完好无损地回来见她。
沈悦薇的意思，穆九霄全都懂。
他疾步而来，紧紧地将她抱进怀里，低声道：“放心。”
“好。”
说完，沈悦薇推了穆九霄一下：“快去吧，别误了正事！”
“好！”说完，穆九霄大步向前，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
沈悦薇一直目送他出了院子，又上了屋顶，目送他骑着一匹骏马快速出府，与随风和几个暗卫一道，往城外而去。
她知道此行有多危险，但她也知道，穆九霄是绝对不会放任不去的。
他的心里，自有他身为战神的抱负。
更何况，那是他曾经保护过的地方，所以，那里出了事情，他必定做不到袖手旁观。
沈悦薇坐在屋顶上，很久都没有下来。
直到到了下一个时辰，意识到穆九霄此时已经离开京郊大营，前往西疆，她才站起身，朝着西边看了一下，之后沉默地下了屋顶。
隔壁的厢房里，奶娘正哄着小惊喜入睡。
沈悦薇进去看了看，见小惊喜睡意满满，随即放心地走了出来。
她刚想朝着正屋走去，却看到如意急匆匆进来：“娘娘，孙公公来了，看样子还挺着急。”
“快去迎一迎。”
孙得福亲自出府，只怕不是什么小事。
果然，见到孙得福的瞬间，沈悦薇就意识到他的眼神直往她身后瞄。
沈悦薇看向自己的身后：“公公在找什么？”
“王爷呢？不在府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