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老皇帝直视着大皇子妃，脸色很难看：“你的意思是，丰泽并不是你的儿子？”
说完，他又看向沈悦薇，带着几分质疑问道：“是这样吗？”
沈悦薇点点头：“是。大皇子妃多年前曾经生过一个死胎，从那之后就无法生育。而且，她只怀过那一次。”
这也就意味着，萧丰泽绝对不是她的孩子。
老皇帝神色阴沉，问大皇子妃：“这件事，你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吗？”
大皇子妃摇了摇头：“回父皇的话，当年儿臣生产之际，无比虚弱，所有人都告诉儿臣儿臣诞下了一个孩儿，因此，儿臣没有怀疑过，却不知……”
后面的话，大皇子妃说不出来了。
虽然一直以来她也觉得萧丰泽的性子过于怪癖，跟她也不亲近，可是一想到那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骨肉，她对他就多了几分耐心。
却不曾想，到头来，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啪！
老皇帝的巴掌重重地拍在面前的桌案上，怒不可遏：“谁？是谁在混淆皇家血脉？”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皇家血脉，不容有失，谁又能够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闹剧？
在大皇子府养了多年的世子，竟然不是大皇子妃的儿子。
老皇帝甚至都怀疑，那也不是大皇子的儿子。
毕竟，当年大皇子妃虽然生孩子的时候无比虚弱，可大皇子这个大男人却是清醒的。
这也就意味着，他知道萧丰泽不是大皇子妃的儿子。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没有提过。
任由萧丰泽的存在混淆着皇家血脉，将他这个做父皇的一步步蒙在鼓里！
但是，愤怒之余，老皇帝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猛然看向沈悦薇，用眼神询问着什么。
但，沈悦薇却一脸疑惑：“陛下，您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很像？”
“像什么？”沈悦薇不解道。
“和婉儿当年的事情很像。”说着，老皇帝的声音很明显地弱了一重。
都是在生孩子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所不同的是，穆婉香消玉殒，而大皇子妃，则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生下的是一个死胎。
沈悦薇恍然大悟，心道，你终于想到这一点了。
老皇帝缓缓道：“程慎清高，善于在朝堂之上玩弄权术，却不屑于耍这些小手段。朕本该想到这一点的，是朕忽略了。所以，不是程慎，但是程慎一直在维护这个人。这个人，会是谁呢？”
程家的人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多，可在他的印象里，并没有这号人。
至少，他觉得没有。
所以，这个一直潜藏在背后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绝对不是个庸碌之辈。
他藏了这么久，又用程慎的死来了一出金蝉脱壳，若不是孙思云发现了程慎真正的死因，只怕他们都会被蒙在鼓里。
而这个人最近的举措和之前相比，水准降低了不少，这也就意味着，这个人的心乱了，失去了往日运筹帷幄的从容。
因为，所有的事情正一步步脱离他的掌控。
这时候，沈悦薇适时提醒道：“陛下，您说这个幕后之人，是不是和西疆的事情有关联？”
老皇帝点点头：“这样的话，所有的事情就可以连起来了。”
因为要掩盖西疆的事情，所以策划了天花事件。
因为那时候秦知言和沈悦薇等人已经查到了很多，所以这个人将程慎这个行将就木却又分量足够的人推了出来。
他原以为查到程慎就可以停止，却不料秦知言和沈悦薇洞察了一切，而孙思云，也发现了程慎真正的死因。
想到这儿，沈悦薇的神色有些落寞。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幕后黑手才要害死孙思云吗？
仅仅是因为这个吗？
不，不会。
沈悦薇微微闭上眼睛，回想关于孙思云的所有。
他是个很谨慎且很细心的人，是一个完美的医者，这样的他，很擅长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
而他曾被人控制二十余年，那么在这二十余年里，他一定有很多发现。
有些事情或许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却有可能在事后察觉。
难道这个，才是这个幕后黑手要将孙思云害死的原因吗？
那么，孙思云到底发现了什么？
这一刻，沈悦薇不禁想起，程慎落网的那一晚，孙思云来禀报天花的进展的时候，当时他看了程慎一眼，那眼神很奇怪。
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程慎不是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
可问题是，既然他发现了，他为什么不说，事后也没有提起？
沈悦薇正想着这些事情，却听老皇帝问道：“悦薇，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刚才的事情，有些后怕罢了。”
老皇帝神色严肃：“今日的事情，你受惊了。这样吧，朕派人送你回去。”
沈悦薇点了点头，道：“好。”
刚好，她也想去孙家一趟，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她正要走，却察觉到袖子被人拽住。
是大皇子妃。
她神色慌张：“我、我怎么办？”
沈悦薇看向老皇帝，毕竟，大皇子妃的事情，还需要老皇帝拿个主意。
老皇帝微微皱眉，现在，大皇子府情况未明，萧丰泽已经被带到宫里，由皇后照看。
如今大皇子府的所有人手全部由大理寺接手，那么现在，大皇子妃无疑是回不了大皇子府的。
“既然如此，你便留在宫里，朕会让皇后照看好你的。”
毕竟是皇家的媳妇，又受了这一番惊吓，着实可怜。
大皇子妃却摇了摇头：“父皇，儿臣可否请求，暂住摄政王府？”
“为何？”
“儿臣信得过王妃娘娘。”
老皇帝的眼神在沈悦薇的脸上掠过：“你可愿意？”
“如果大皇子妃愿意的话，自然可以。”
“我愿意！愿意的！”大皇子妃急切道。
沈悦薇点点头：“那好吧。”
于是，出宫的时候，沈悦薇的身后，就跟了一个尾巴。
不过大皇子妃一向安静，沈悦薇处理事情的事情，可以当她不存在。
出了宫门之后，暗卫就过来禀报消息，说刚才抓到了几个刺客，但是刺客已经被禁军接手，后续的事情也由他们去查。
沈悦薇点点头，吩咐道：“这样是最好的。如今王爷不在，摄政王府不宜太过招摇。”
现在这种时候，太招摇了反倒不好。
回去的马车上，沈悦薇思考着今日发生的所有。
卢家那边，自然由秦知言出面去查。
出现的刺客，老皇帝会让飞龙卫的人查清楚。
如此说来，她反倒是一身清净。
不过，想到自己刚才想到的，沈悦薇打算去孙府一趟。
她想去看看孙思云生前所住的房间。
但，真的来到孙府门外的时候，沈悦薇却发现，今天的孙府，和往日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