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似很窝囊，但却是元洛一贯来面对太子该有的表情。
示弱是他的唯一求生之策，因为太子实在是强悍无比。
复仇盟的两次刺杀，他居然是毫发无损。
远不如正月间宁王他们的那次小湖山行刺，让他昏迷不醒三天，差点醒不过来了。
复仇盟，一群草包。
“解释？”
太子听罢冷然一笑，道：
“禀母后，儿臣从大慈恩寺过来时，随手捏死了几个胆大妄为的谋逆之徒，耽误了时辰，这算不算是一种解释？”
不管是皇后还是赵王，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半点异常。
赵王沉默是胆怯，怕露馅。
皇后愠色与不相信，这是她此刻该有的正常反应。
“谋逆之徒？”
皇后闻言立马变色，她马上联想到曹府被太子扣上的谋逆罪名，转而怒斥道：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有哪些宵小之徒的胆子是虎豹熊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佛门圣地找太子爷的麻烦，岂不是找死吗？”
“当然是…”
元智瞥了赵王一眼，正要继续反驳。
旁边一直站着的太子妃见状，连忙拽了拽太子衣袖。
“禀娘娘，太子所说的是事实，在大慈恩寺门口，一群江湖杀手的确袭击了我们车队，死了不少人，所以耽搁了时辰，还请娘娘见谅。”
秀娘拉住太子之后，自己赶紧出列向曹飞燕躬身施礼，并开口证实被行刺这一事实。
她害怕太子爷出言不逊，再次粗暴顶撞皇后。
太子妃的话，一般不可能掺杂使假。
“母后，太子遇刺心情肯定不好，顶撞几句请母后别介意，眼下时辰已经晚了，咱们还是立刻进去给父皇祝寿、请安吧。”
晋王元玄今年十一岁了，长高了不说还十分懂事。
这个圆场打得好，及时。
元智也冷静了下来，他上前向曹飞燕拱手歉意道：
“适才儿臣心情不佳，不慎顶撞母后，请责罚。”
这么一来，皇后颜面算是捡了回来，神色立马缓和下来。
这才亮出她的那双桃花眼，下来扫视太子一遍，真假难辨地关切道：
“你…没伤着哪里吧？”
“没有，儿臣命大。”
这句颇为无奈又伤感的话一出，皇后忽地从心里升起一股子同情加怜爱。
太子在一年内所经历的谋杀，连她都数不清了。
而最初的那次下毒，她还是参与者之一呢。
这种九死一生的经历，就像中了魔咒似的，想必以后还会有。
看来，坐上帝国储君之位，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唉…”
皇后轻叹一声，道：
“时辰不早了，太子，咱们先进去给陛下祝寿、请安吧。”
“遵旨，母后请。”
元智侧身请皇后先行，然后他扭头瞪了赵王一眼，这才跟上。
他们两人后面相距六七步，跟着的是晋王和太子妃。
赵王不是亲王，他归属于后面的皇族梯队。
元洛站在原地，看着太子和皇后肩并肩进入大明宫，内心的憎恨和嫉妒之火，浓烈到了极致。
若是计划成功，此刻与皇后一起进去的，该是他赵王！
“你今日的着装，似与往常不同，很艳丽。”
太子追上皇后半步，肩并肩没走出几步，他就突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语音说道。
曹飞燕行走的姿势微微一顿，诧异地瞅了元智一眼，俏脸表情复杂，但没说话。
元智见状轻笑一声，更加放肆地稍微贴近了皇后一点。
“怎么，我刚死里逃生，你都不打算安慰一下我么？”
这个称谓一改，关系一下子变得暧昧无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太子轻佻言语和胆大妄为的举动，让皇后束手无策。
“元智，你疯了？”
她色厉内荏的压低音量呵斥道：
“这么多人看着，你想死不成？”
“按照规矩，你应当落后本宫半步才是！”
元智闻言淡然道：
“规矩？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规矩，自从有了强者之后，为了让弱者驯服，这才有了规矩一说，你说对么？”
“一派胡言！”
曹飞燕根本不想听元智的歪理邪说。
她也知道，就算下辈子，她永远也辩驳不过他。
“那些刺客当真是没用，怎么就没杀了你，或是把你给废了呢？”
皇后咬牙说着狠话，妙目还不经意瞟了他那部位一眼，俏脸微微一红，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这可不该是你说的话哦。”
元智语言轻佻，但目光却是清冷一片。
晋王和太子妃故意落后他们俩远点。
他们心里都在想，这两个冤家一聚首，就是针尖对麦芒，争吵不休。
可有谁知道皇后和太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紫宸殿正殿内，药味浓郁。
要是少量的中药，那是药香味。
而长时间大量的药物弥漫，还有屎尿味，汗酸臭等杂乱无章的怪异味，在整个大殿里挥散不去。
窗户还不能打开，这薰闷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
皇后和太子一前一后到了继业皇帝的病榻前，看着面容如同枯槁的皇帝，两人怀揣着各自的心思。
曹飞燕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悲伤，平静得仿佛病床上躺着的，只是一个长期瘫痪的陌生男人而已。
当初，曹飞燕嫁入皇宫，完全是顺应父亲曹其昌主意才入的宫，以便为曹氏掌握权力而贡献一切。
曹父说了，若能生个皇子，将来可以争夺储君之位。
继业皇帝呢，也是为了稳住权势日趋壮大的曹氏家族，实属无奈之举。
曹飞燕前脚入宫，后脚立刻就被封为贵妃。
两人要说感情，除了开始那一个多月的新鲜感，皇帝几乎每夜来临幸。
可继业皇帝行房，几乎没什么前戏或花样招式。
既不会抚摸，也不会蛇吻，更不会调动情趣，动作粗鲁不堪，合体招式千遍一律。
也就是一招睡遍后宫。
总之，毫无情趣可言。
自从曹飞燕怀孕之后，他几乎就不来了。
当然，这与曹飞燕婚前婚后，与秦公子私自幽会，红杏出墙有关。
元玄出生之后的数年里，他数月半年才来一次，犹如蜻蜒点水的应付差事。
自从跟元智在一起之后，她才知道做女人原来可以这样快乐的。
此刻，曹飞燕面无表情，完全是为了应付皇室宗人府的祝寿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