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7章
阵阵咳嗽声入耳，萧沐凌眉头紧蹙，缓缓睁开了双眼。
烊躺在地上，脸色比她来的时候苍白了不知道多少。
七天。
他说七天可以离开。
实际上这七天，就是他最后的寿命。
离开这，想必就是祭灵转生阵开启的那一刻。
烊躺在那，睁眼的时间越来越短，可却依然清醒。
若是就这样沉睡下去，他觉得倒是一件好事。
身边响起细碎的动静，烊很想笑一笑，云清风淡跟她交谈。
可惜，他做不到。
连睁眼，都已经做不到了。
“张嘴。”
无奈的声音入耳。
烊蠕动嘴唇，用力去张开。
即便如此，嘴巴也就只挣开了一点点缝隙。
萧沐凌皱眉看着他，元力凝聚，将手中的药丹震碎成粉末。
抬手推动，将药粉送进他的嘴里。
阵阵香甜从唇齿间散开，烊眉头一皱。
“只是减缓你痛苦的药丹，并不是什么救命药。”
烊这才咽下去。
药丹入喉，流入肚中，很快一股暖意蔓延开来，延伸到四肢百骸。
身上，似乎有点力气了。
他慢慢睁开眼睛。
看到萧沐凌的那一刻，他扯动嘴角笑了笑。
“我们魔族长得就是好看，你母亲也是个美人。”
她阿烨不太像，可能是像她的父亲吧。
他们家阿烨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萧沐凌见他又有力气打趣，松了口气。
“你不想有人救你，而我也没办法救你。”
她在他旁边坐下，说的无奈。
“你不用为这种事为难，我没想过活着，当年就没想过，遇上她之前，我所想的都是这一天。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若是我把一切告诉她再离开，也许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烊说完这段话，已经开始喘息。
萧沐凌又给他喂了几颗药，这才有所好转。
“没有如果。”萧沐凌说的冷静而又理智。
哪有那么多如果。
烊闭眼一笑，“我不该爱上她。”
明明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却还是爱上了她。
“这种事，你控制不了。”
耳边的话依然是那般冷静。
烊睁开眼睛，无奈看向她，“你就不能让我说说压在心里的话。”
萧沐凌深吸一口气，叹了一声，“那你还不如想想，有没有什么东西要转达给她的。”
“只剩三天了。”
烊看着天边，语重心长。
天边器皿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响，他知道大限将至。
“你要是今天掉进来，那我可就真没力气了。”
他打趣说道，完全看开的表情。
“即便你那样说过，可我还是想去见母亲。”
见，是一定要见的。
“想见便见吧，她当了那么久的魔君，还是能护得了你的，不过……最近应该相当麻烦，总有人觊觎魔族。”
等事情过去，再说吧。
萧沐凌想了想，语重心长道：“我会帮忙的。”
若是不相干，她出去以后找到母亲就会离开。
现在，并非不相干了。
有些事，还是要插一插手的。
烊看了一眼旁边睡得不是很好的烛焱，轻轻点头，“也好。”
她有能力。
她可是连龙尊都赞不绝口。
赤羽那日看到她，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说，她眉宇间有几分像以前的他。
烊沉默。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开口，“你要灭召唤域？”
阿烨也想灭召唤域。
不止是召唤域，还有北冥府、灵虚神教、九苍宫、破云天。
她不知道是谁灭了萧家，杀了萧沧澜，这些人都有可能，所以全部她都想杀。
若没有魔族的这份责任，她一定不会留下。
“不是应该的么？”萧沐凌反问。
“有把握吗？”
“本来还要等一等，最近魔将的事发生，就没什么可等了。”
时机，快到了。
“如此，你不该留下。”对付召唤域，要耗费太多心血和气力。
“觊觎魔族的还有谁？”已经不是该不该的问题了。
是要留下。
必须留下。
“并非召灵大陆那群人。”
“召唤四家？”
烊眼中划过惊诧。
“你知道他们？”
这话落音，他又觉得没必要大惊小怪。
同为召唤五家，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呢？
“他们想来召灵大陆？”通过魔族？
“丫头，魔族有一秘密，可愿意听听？”她是魔族公主，亦是魔域少主，这些事她该知道。
“说说看。”萧沐凌挑眉。
“召唤域和破云天不断进攻魔族，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不过就是为了千天境最后一重结界。
它才是真正的千天境。”
幽幽之声传开，烛焱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个很特别的结界，它并不是因为魔族而生，是一直都存在的。
而它能够做到的，是能够通往不同的地方，那是一扇门，一扇可以通往其它大陆的大门。
曾经魔族有位魔君曾经用它，去到了兽域。”
萧沐凌皱眉垂眸，立即明白了什么。
她抬眸道：“所以魔族需要祭灵转生阵也是因为它？”
魔族的困境都是因为它。
“嗯。”她很聪明，也太过聪明。
“魔族百年就需要一个祭灵转生阵，即便中间百年无需这个阵，也需要魔君坐镇魔族，这十几年情况更是如此。
当年你母亲生下你离开，也是因为魔族情况突然恶化，她匆忙回来，从此再没办法踏出一步。
反而卸下了魔君之位的我，重新聚了身体，得了自由。”
最后两个字，充满了讽刺。
“暂时的自由算什么自由。”他还是要回来，还是不得随心。
“足够了。”他重重一叹。
萧沐凌只是笑了笑。
足够。
“你到底有没有什么话让我转达？”
若不是他们两个之间有了层关系，加上她和赤羽有合作的关系，她未必会带话。
顿时，此地一片沉默。
萧沐凌见他不说，也没再问。
就让他好好想想，再决定要不要带话。
不过她想，应该……
“没有。”
两个字入耳。
萧沐凌没有惊讶，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嗯。”
“小沐儿，趁着我还有力气，多跟你说一说魔族的事，可好？”
“需要知道那么多？”
“你是魔域的少主，更是魔族的小公主，没有谁比你更有资格知道这些。”
萧沐凌迟疑点头，“好。”
听就听吧，多知道些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