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舅舅。”
悦初诚心道谢。
肖旭舅舅不善言辞。
“别客气,我们是一家人。还是要感谢这位领导,我和小旭刚才差点掉到山下,多亏他拉了我俩一把。连累你受了伤,真是对不住。”
小五憨厚一笑,“也是你们运气好,我本来不走那条路。是一条蛇把我引过去的。厅长,您没见到,真是好大一条蟒蛇。”
“本想着让你帮忙解救肖旭,没想到你们几个误打误撞碰在了一起,倒省了不少麻烦。”
任辛城看了看周围环境,“不多久就要天亮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小五你还没有暴露,先回冰莲花继续执行任务。我们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会尽快包抄过去解救人质,到时还需要你的配合。”
“是,保证完成任务。”
小五转身融入黑暗之中。
悦初想把任辛城先送回市政大楼,可他非要跟着去华宇堂看看。
华宇堂里,10号院众人已经醒过来。
高玉梅按照白皋的嘱咐,告诉大家,强盗用了迷香,所有人都昏迷了,他们是被外出的白皋和悦初救下的。
想到悦初平时彪悍的战绩,没有一个人怀疑这个借口的真实性。何况还有白皋这个男人作帮手。
温暖有些懊恼,明明他们三个在一起,悦初能救人,她和拉吉夫却被迷晕了,看来她也要向妹妹一样多外出,更要加紧日常训练。
本来悦父悦母想住在温暖家隔壁,然而经历了一次分离,悦初姑姑怎么也不同意两家再分开。
于是,肖母和刘晋一家便住到了隔壁。
肖旭带着舅舅到隔壁去,肖母见到幼弟,激动的泪流满面,路都走不稳,打了一个跌。
肖旭舅舅小跑两步赶忙去扶。
“姐…”
只说了一个字便再说不出话来。
“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好好,总算是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两人搀扶着着哭了一阵,肖旭妈带肖旭舅舅进了卧室。
肖旭看着紧闭的门,低下头不知想了什么,转身回到温暖家。
卧室里,肖母紧紧握着弟弟的手。
“磊子,快和姐说说,这两年你怎么过的。”
肖母本家姓邹,肖旭舅舅大名邹春磊,肖母大名邹春婵。
“姐,肖阳他,他真不是个东西!”
邹春磊甩开肖母的手,独自走到窗边。
肖母一惊,没想到弟弟第一句话竟是数落肖阳。
在肖母心里,肖阳一直住在她心尖尖上。
“你,你怎么这样说。”
邹春磊对肖家的事门儿清,叹了口气,把自己在冰莲花时发生的事捡着说了几件。
“一开始加入冰莲花的很多人都是突然遭遇天灾普通老百姓,大家都把这个当作个民间自助自救组织。谁也没想过,他会给我们洗脑,让我们信教。
你知道我的,小的时候爸妈带我们到庙里,压着我的头我都不拜神,怎么会信那些外国的歪门邪教。
可我没办法,为了活命,也只能假装顺从。后来冰莲花开始限制我们的活动范围,我心里没有一天不想逃跑。”
肖母抹泪,“苦了你。”
“苦是苦了点,缺吃少穿,每天在饿死或者冻死的边缘徘徊,但那时候我还算是个人。后来,肖阳在组织里发迹,得到主上的重用,我们两个相认后,才是我噩梦的开始。”
“肖阳为了立威,不止一次无端杀害那些普通教众,我看不过去,说了他几句,他竟然…竟然让我染上了毒瘾。
我若是不听话,他就不给我药。看着我像牲口一样跪在地上哀求他,恭维他。我到底是他的长辈,他竟然,罔顾人伦!”
邹春磊说的激愤,转头却见姐姐听到自己染毒情绪没有大的起伏,突然明白这些事情她可能都知道。
“姐,这些事儿,肖阳是不是都和你说过!”
肖母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没…他没说太多。”
“姐,你早知道肖阳吸毒,竟然不提醒肖旭,你…你糊涂啊。”
邹春磊和肖旭下山时聊过最近发生的事情,肖旭言语中一直在责怪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肖阳的异常。
肖旭不顾自己满身伤,一直照顾他下山,他看着心都疼,怎么姐姐就如此偏心?
“小阳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也是受人蒙骗,他是被别人害成这样的。”
邹春磊看着糊涂的姐姐摇摇头。
“被别人害成这样的?谁?你还是我?谁闲来无事要去害他?
你没见过他杀人时手起刀落的样子,半分犹豫都没有,一丝害怕也不见。他的堕落,都是他自愿的。
这两年他杀过多少人,害过多少人,恐怕他自己都数不清。他现在的地位,全是无数尸体一点点堆砌来的。
你可别再说他是无辜受害者的话,我听着恶心。”
肖母见弟弟背过身去,大有要和自己决裂的趋势,几番犹豫,还是劝说道。
“小阳,他从前很好的,是个好孩子。”
邹春磊猛的转过身。
“好孩子?也许是,曾经是!
我还记得那年,他把树上的橘子全剥了皮,只为咱妈说了一句想吃甜橘子。
曾经,他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
可他接触了赌博,染上了毒瘾,又杀了这么多人。你知道这些却不教导他,让他悬崖勒马,反而生怕别人知道,一味的遮掩、放纵。
你可知,人心中的恶是会被无限放大的,到一定程度,心里的礼义廉耻就再没有一分,他也就不配再称为人。”
肖母被怼的哑口无言。她也曾想劝说肖阳,可见识过一次毒发后,她实在狠不下心,让儿子受那样的折磨。
换了几口气,邹春磊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肖阳这次绑了这么多人,被军方抓到,大概率是活不了。也好,算是给那些亡魂偿命。
我没了他那药,不久也要死去。不过死前能救下肖旭,老子不亏。”
邹春磊想摸烟,却发现口袋空空,可能是下山太急,弄丢了。无奈,只好右手手指放在鼻子下面,狠狠的吸了口气。
肖母听到肖阳要死,心中悲痛。
“你别光想着肖旭,你想办法救救肖阳,他可是你亲外甥。”
邹春磊一声冷笑,“若不是你,肖旭还是我亲儿子呢。”
肖母一只手指指向邹春磊。
“你还在为了那个女人怪我。”
“怎么不怪,本来她可以不用死的。本来,我可以和她在一起的!”
肖母一下下打在邹春磊身上。
“你个糊涂蛋,戴了绿帽子的王八龟。那女人有什么好,让你们一个个着了迷,肖阳爸是,你也是,家里的客人也是。她不过是个破鞋,破鞋,你们一个个都把她当宝。”
邹春磊一把推开肖母。
“你发什么疯。
姐夫早就告诉过你,他收留姚琼是为了报她男人的恩,你偏不信。费尽心思折辱她,拿些下作手段折磨她。
最后竟然纵容客居在家里的亲戚侵犯她!”
肖母形状疯癫。
“不许你提那个女人的名字!不许,不许!”
“我偏要提。我爱姚琼,我爱她!即使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我依然爱她。
我想娶她,你偏拦着不让,还把事情添油加醋告诉了爸妈。
爸妈以死相逼,我不得以离了家。谁知再回来,却和她天人永隔。
这些年,每一次看到肖旭,我对你的恨都加深一分。
同样是女人,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她,你的良心不会疼吗?”
肖母见那些阴暗的往事被大咧咧的摊在阳光下,也陷入了过往的情绪中。
“我良心为什么会疼?那贱人未婚先孕,她都不爱惜自己的名节,我凭什么心疼她。
你以为她真的那么纯良吗,好几次,我看见她勾引你姐夫。不就是读过几天书,认识几个字吗。一天天的拿个诗集,真当自己仙子下凡。
你说我纵容别人侵犯她。当时家里穷的没米下锅,还要养活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一个农村妇女,上哪儿去弄粮食养活这么多人。不让她去卖,难道让我去?
因着她疯了,我被你姐夫逼迫和自己的亲生女儿骨肉分离,要去抚养她的儿子。把肖旭养的这么大,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说,哪儿点对不住她?”
邹春磊看着姐姐的模样,一瞬间仿佛看到肖阳曾经的样子。
“厚颜无耻,家门不幸。我原以为肖阳是变异种,没想到,根儿在你这儿!”
邹春磊话音刚落,门“嘭”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肖旭逆着光站在门外,清晨的阳光原来也能如此刺眼,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舅舅,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邹春磊张了张嘴,想说话又下不去狠心,只能长叹一口气。
肖旭往前走了两步。
“妈,你告诉我,你们说的都不是真的。
只要你说,我就信。”
肖母看着眼前的肖旭,始终张不开嘴。
肖旭眼里流下泪,却不自知。
“妈,舅舅,初一做了早饭。我,我是来,来叫你们吃早饭。”
“肖旭!”
邹春磊一把把昏迷的肖旭搂在怀里。
“悦初,悦初,快来啊,肖旭晕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