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叔说的那三个完蛋玩意,也真是够名副其实的,在伍叔喊人出来的时候,根本是一个都不敢动,还缩在沙发上挤成一团,出来的居然是朗少爷。
“我来,可以么”
这人说话总是带着股子冷清的味道,口音还有点不一样,一听就不是我们这边的人,标准的普通话倒是味道听着很不错。
伍叔上下看了他好几眼,才开口说道,“可以是可以,脖子上的东西先摘掉再进灵棚,烧纸钱别动孩子的那些玩具和小衣服,另外就是看着香烛不灭就成。”
朗少爷动作很快,也没有问为什么伍叔会知道他脖子上还挂着个东西,直接快速摘下,连我都没有看清楚是什么,就装进了上衣的口袋里面,走进去蹲下高大的身躯,开始一张一张的烧那些纸钱和金银元宝。
我心里想的是,这人胆子挺大的,之前都那样闹了,他也亲眼见到过女鬼和朱熹杰,现在还敢走进去,蹲在直线距离女尸头顶不到二十公分远的地方,淡定的烧纸,是个牛人。
后面的事情明显的还没有完,伍叔又端来一盆子的柳叶水,还准备好厚一沓子没有砸上钱眼的那种黄草纸放到了灵棚里,期间还有衣服,剪刀,白毛巾等等东西。
我就跟个傻子一样坐在灵棚外面的地上看着他忙活,最后就是他那个背了一路的大妆匣,被放在了女尸旁边架起来的小桌子上面。
“三蔓,休息得怎么样了”
我知道伍叔这是准备开始点妆了,点和妆两个字分开解释有两个含义,现在合在一起,就是单纯的遗体化妆,收拾遗容等等,不用怀疑。
“差……差不多了……”
现在我回答伍叔的问话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还有什么事吩咐出来叫我为难。
伍叔看了我这有点怂的样,没多说什么,又走到了屋子里面。
也不知道他老先生从哪搬出来一架屏风,看上去应该价值不菲,是个好东西,他搬着的时候,手臂上肌肉纠结,青筋外露看上去很是吃力。
最后还是那朗少爷站起身帮了一把,才成功把这屏风放到了供桌和女尸身下床板的中间,直接被拉开,挡住了靠里面大半个灵棚的位置。
“别看了,准备准备进去接生吧,这些事今天晚上都要弄完,明天棺材一到,就送这母子俩下葬了。”
我终归是没有躲过去,伍叔的声音传来,我就知道另一道考验在里面等着我。
我一个差一点点还没成年的大姑娘,居然要帮人接生,还是个死人……
唯一的叫人省心的就是,不会摊上人命,更不会出现扶摔到的大爷反被扼上的事情,因为里面的娘俩都已经逝去多时了。
看我慢慢站起来,脚步沉重的走进灵棚,一脸愁苦,伍叔拍拍我的肩,“别怕,咱们是在行善积德,过去吧,我和这位都在屏风外面陪着你,伍叔也会一步步告诉你要怎么做的。”
这确实比背尸下楼,独自承受要好上很多,我只能点点头,转到了屏风里面,低下头看着躺在门板上,一身嫁衣大眼圆睁的女尸。
“三蔓,柳叶水净手,白巾去湿!”
伍叔在外面的声音传过来,叫我有些安心,这背都背过了,现在这些倒不是难事,点妆我看伍叔做过。
双手在柳叶水的盆子里面仔细的洗了洗,用干净的白毛巾擦干净,我停下等着伍叔后面的吩咐。
“换装老衣……”伍叔的声音拉得很长,我按部就班的一一照做,换掉这身嫁衣一直是李梦婷的本意,相信这个过程不会有什么意外。
给李梦婷准备的果然是一身裙子,上衣和下裙是分开的,裙子是松紧带的样式,很好穿戴,衣服上面没有扣子,这也是规矩,入殓的衣裳上都不能带扣子,扣子扣子,有扣下后辈子嗣的意思,视为不详。
整个灵棚里面都是烧纸的味道,还有香烛燃烧的那股味,我嘻嘻索索的动着有点笨手笨脚,总算是把衣裳给李梦婷换了上去,连鞋子,带脑袋上戴着的那个凤冠,都叫我丢在一边地面上。
这又有个说法,活人的衣服不能乱丢在地面上,而死人的衣裳必须丢在地面上,放别的地方还不行。
所以很多老人看到家里的小孩子随手把衣裳丢的到处都是,有的就在地板上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叫他们捡起来,该放到哪里放到哪里。
听着里面没有动静了,伍叔继续吩咐接下来的一步。
“盖往生被,口中含铜钱,上妆……”
伍叔给蔡阿婆上妆的过程都在我的眼前,记得很清楚,我按照伍叔做过的程序,从洁面到梳头,上粉到唇油、胭脂、画眉、定妆,一整套做下来之后,我才觉得有点憋得慌。
原来是我过程中太紧张,连呼吸都忘了,面对李梦婷的时候,我都没有敢喘气。
说来也是奇怪,在我上妆的时候,精神很集中,心里没有一点别的乱七八糟想法,只想着应该怎么叫她更好看些,在画到眼睛位置的时候,就那么随手一碰,画完眼影,女尸的眼睛就没有再睁开过,就像是第一次在二楼看到她的时候,一身白衣如同生人一般的样子。
“三层红绳,定神魂,秤砣两边稳邪星。”
这个操作在蔡阿婆妆奁的时候可是没有做过,意思和操作我都知道,爷爷的书上写着的,这是预防诈尸的手段,能叫尸身不能起身。
我从妆匣的三层里拿出了被规矩缠绕的三段红绳,每个两边都坠着一个小小的秤砣,不大,顶多也就有五斤的样子。
第一段红绳被解开,这是要放在尸身颈部的一段,绳子的长度很有学问,正好垂在门板的两边,保证秤砣不会落地。
剩下的两段,就是一截放在胸口上,压住两边的上臂,垂下去。
另一条则是大概在大腿上,刚好要压在手腕的位置上,再垂下去。
“三蔓,跟亡者说明白,下身白绫垫住,柳叶水再洗手,黄纸隔着给孩子接生。”
这……真的要接生
才几个月没有显怀很明显的死人应该要怎么接生啊我是应该告诉亡魂使劲,再配合一下么是顺产还是剖腹产啊
我慌张的伸着两只手,不知所措,怪自己进来之前没有问明白伍叔这些更专业的相关知识……
就在我手忙脚乱准备力所能及的那些东西时候,刚铺好白绫,洗好手擦干,准备询问的一刻,惊恐的一幕出现。
摆好了生产姿势的女尸,现在双眼又睁开了,这次更恐怖的是连脑袋都抬了起来,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我,叫我想开口喊伍叔的声音都卡在了嗓子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