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我才知道,棺材仔这一身湿透不是热的,人家是因为怕热,自己朝身上整桶整桶倒水,就是为了降温!
我才猛的想起,怪不得棺材仔有这样的手艺也不做铁匠,那是因为他本身体质属于阴寒,阳光都不能长时间直射。
这守着堪比小太阳的大火炉子,给我们修短剑,这热还有刺眼的光亮,对他都是一种折磨。
他比常人可是要忍受更多的为难,才能完成。
当场就把我感动的差点痛哭流涕,不光接手了帮他从井里提凉水的工作,更是连喝的凉白开都殷勤的帮助送到手中。
“辛苦辛苦,棺材仔今天为了感谢你,我们请你吃饭,干完活咱们就去我家,郎弘毅正煎炒烹炸呢!”
我来就是来请人的,今天要好好感谢一下棺材仔对我们的无私帮助。
我这边自说自话,闹得热闹,棺材仔那边手中大锤不停,时不时还会把烧红的短剑放到一边的水槽里降温。
刺啦一声,就是一股子白烟升腾而起,整个棚子内的温度,丝毫没有因为周边透天而低上多少,反而多了几分闷热。
“再等等,快好了!”
棺材仔的动作很快,已经有一把短剑达到了他的满意,精光锃亮的放在一边,那双面的剑刃看上去更加锋利,看得我热血沸腾。
“我把人请回来了!”
站在家门口,我就对着院子里面一声大叫,张伟还有伍叔已经到了,郎弘毅围着小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对我们挥舞锅铲打招呼。
“还有两个菜,马上就好,你们先进去坐。”
这样祥和的画面叫我忍不住自己都想笑,我咋觉得我就像是个甩手光管吃的渣男,郎弘毅化身成了可怜的家庭主妇!
我们的小聚餐,必有猴傻子,为了提防他下手抓菜,单独给他准备了一个大碗。
每样菜都不会少了他的,加上一盘子大白馒头,就是他的最爱,这也算是奖励他现在都聪明的会给棺材仔在村头放哨的功劳。
我们吃饭倒是没有什么忌讳,荤素全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能填饱肚子,解馋,是每样都能吃,唯一的一种就是不能吃狗肉。
驱邪和法事上经常会用到的黑狗血,别以为我们弄到了黑狗,上去就一刀抹脖子!
那不是作孽么!
再说,黑狗也不是天天都能见到,这样杀,再用不就麻爪了,我们只是割破血管,放一点够用,就帮黑狗包扎好,还会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因为有效果的黑狗都是全身上下不能有一根杂毛的,这样的狗子,我们村翻遍上下,也就只有两条,还是娘俩。
餐桌上,屋门一大群人热闹的围坐在一起,伍叔美滋滋的品着特意给他置办的好酒,郎弘毅出手,那必须必的是真好酒。
猴傻子抱着他的盘子和大碗非要蹲在茶几边上吃,屁灯则是也被分了一大碗的肉,抱着坐在凳子上自给自足。
不够吃或者垂涎别的好吃的时候,拿油乎乎的小爪子直接指使张伟给他夹菜,谁叫张伟是他干哥来着。
棺材仔不吃红肉,这也是棺材铺的规矩。
打棺材的人不能吃红肉,也就避免了牛肉,这还是伍叔特意告诉我们的。
说牛眼通阴阳,猪里有可能出五指猪,这些都是棺材匠要避讳的,鱼肉、鸡肉海鲜什么的,棺材仔倒是能吃。
不过看他夹菜的频率,还是更喜欢凉拌,或者已经没什么温度的炒菜。
一顿饭大伙吃得算是宾主尽欢,餐桌上我们也没有太大的规矩,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连伍叔都不端着长辈的架子,和我们玩闹在一起。
屁灯偷了伍叔一杯白酒,喝完了就不管干不净的,醉倒在自己那个油滋滋的大碗里,睡得鼾声四起。
猴傻子别说和屁灯一样心大,吃饱喝足了,剩下的俩馒头朝脏兮兮的衣裳里面一揣,走出屋门,直接躺在我们院门口不远一处向阳的柴火堆上面就开始午睡。
大伙七手八脚收拾了残席,茶水、饮料、瓜子、花生摆了个大全套。
原本以为会是轻松的闲聊节目,棺材仔居然很难得的主动开口,说的并且还不是一件闲事。
是有人上棺材仔那里定了一口棺材的事……
棺材铺卖棺材,这是再日常不过的业务往来,本应该稀松平常,但是棺材仔只用了很短的一句话就叫伍叔这位懂行的老点妆匠听出了矛头。
“今日棺材盖没响,却有人来订棺材,我好奇之下就多问了几句!”
“你那口睡觉的棺材盖没响?这事情不对啊?”
原来棺材铺里有一口棺材仔给自己准备的棺材,平常的时候就被当做床来使用,等到棺材仔百年以后,就会是他的存身之所。
只要是有生意要上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有人被点名,鬼差前来勾魂,这口被当成床的棺材,盖子就会自己发出声响。
屡试不爽,无一次不精准!
久而久之,棺材仔只要听到棺材盖子发出响声,那么当天就已经开始在他的木料堆里转悠,准备挑选合适的木料,等着事主上门。
张伟傻兮兮的问了一句,“那这个棺材盖不响就有人上门订棺材,是什么意思?”
伍叔叹了口气,嫌弃的瞪了张伟一眼,“你猪脑子啊,这就代表命不该绝,绝对不是好死的呗!”
骂人骂对方不得好死,其实说的就是横死,不得善终的意思。
但在这……不是好死,说的就是非正常,合理性死亡!
“是谁家,咱们过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在我的字典里面,棺材仔所谓的多问几句,顶多就是问了下对方事主还有没有气,别的指望他多费口水真是奢望。
但这次我错了,棺材仔不慌不忙的开口。
“是咱们村的关涛,好好的人出去玩了一圈,回来就得了急病,现在已经是西医、中医看遍了,就等着咽了最后一口气,他们家就要办事了。”
提到关涛,我立马就想到了是谁。
他比我大上七八岁,属于大孩子嫌弃小孩子,从来不带我们几个玩的那一批人,但也算是从小一块长起来的熟人,并不陌生。
这人学没上几天,但是有做生意的脑子,村里的超市就是他叫在家赋闲的爹娘开的小本生意,自己也在外面跟人跑车,家里最早一批盖起来的小楼。
刚才去采买的郎弘毅听完我们说话,才明白之前去超市为什么挑了半天东西,都没见到主家出来结账。
“村里超市那家,听后面院子确实挺乱的人不少,店里东西不全,买东西也没人招呼,看上去确实像家里出了大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