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天牢满溢，还请尽快斟酌关东诸世家处置事宜。”
这一天的北京，应昭上朝，就被群臣拦着要弄一个解决方案了。
几年前，应昭平定了河北，但还是有大量的关东世家逃亡全国。
因此应昭下旨扩编锦衣卫，全国范围内搜罗当初设计陷害他的世家所有族人，准备找个时间，将他们整整齐齐安排上路。
所以，直到现在，北京的天牢里，不论世家男子还是女子，都挤满了人。
更重要的是，修北京城需要的劳力，相当一部分都是世家贵族。
他们就跟猪狗一样，供天下人盯着干活。
本以为让应昭折腾个几年，他们也就能落一个活命机会。
可谁知道，五年前，应昭突然下旨，将世家女子充作官妓，天下人都可以去关顾。
接下来，大家都能看出来了。
应昭没打算放过世家，而且还大范围的进行株连，从承禅八年开始，到今年承禅十五年，整整七年时间，应昭用特务、士兵，在全国范围内秋后算账。
七年，十几万一品世家子弟，全部被迫强迁塞外、改易姓名、贬谪、沦为隶臣妾、娼妓。
甚至宫内有传言，应昭一日听说了一个清河崔氏官妓生了一个女儿，还笑着说过几年长大了，还能继续生，应氏一日不亡，清河崔氏就得被踩在脚下。
从这个流言蜚语传来，天下世家几乎同一时间消停了。
朝廷要做什么他们配合，不敢再自恃门第高，而忘天下。
或者外放子弟与海外诸藩，不准其归。
而现在，最后一批通缉令上的世家子弟被抓回京城，上至官吏、下至世家，都希望应昭赶紧结案。
再不结案，鬼知道应昭会怎么继续炮制他们。
这七年大肆清账、株连，应昭也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银行银行开辟了，纸钞已经成了全国法定货币，土地集体化、承包到户、地方上的士兵也退役了两批，基本上完成了基层势力的重新构建。
世家不仅已经没有了往年的影响力，他们藏着的书籍也都被应昭回笼，重新定本刊印，完成了思想上的初步约束。
所以，今天的朝会，也是一种试探，希望应昭赶紧定案，让天下人恢复一个稳定。
应昭淡淡的放下奏本，手指敲了敲桌面：“那你们说，这些人，当怎么处置？”
“这……”
群臣脸色微变，皇帝是打出来的皇帝，秋后算账也扫了大量不听话的世家，地方上世家呆在各个省府没几年，现在已经被扫掉了六七成。
余下两三成也都迁入直隶。
本质上地方已经被官吏体系直接平替，他们如果回答不好，就有可能导致在应昭结案之前，成为最后一批垫脚石。
应昭看着下边，神情冷漠。
这场缉拿，并不止是为了报复，也不是所谓的烈丈夫当如是。
掌权多年，他也成熟了，一开始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名头上好看一点，但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不需要。
一个悲情的英雄，更能让人同情。
这些大案，只是遮掩他真实目的皮套，他要的从来都只是实现一个理想，或者说提前纠正局势。
但也正如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问题一般。
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顺应局势。
该腐败的会出现，该合流的止不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延缓。
杀世家，是因为他们开始运用手中特权，钻他设计的游戏规则漏洞，与其跟他们扯皮，不如趁现在压得住，弄死了然后过段时间再打补丁。
他是打出来的皇帝，这就够了。
世家的牌很好用，但也有发完的一天。
今天，如果不能结案，估计之后会闹很大。
只是，不能他来结案，要让下边的官员来结案。
要让他们自觉和世家划清界限，世家或许会出现，但可以扭曲世家的款式，让他们变成士绅。
虽然性质差不多，但士绅的危害，不如世家。
而皇权也能进一步集中在皇帝手中。
“陛下，臣以为，流放为佳，天下广袤，遍地莽荒，与其杀之，不如用完。”
刑部的诸葛城上前，对应昭是说了自己的想法。
作为世家的一员，虽然只是蜀地的世家，他还是不希望看到世家子弟彻底死。
因为这意味着，皇帝对世家生杀大权在握，可不会管你是谁，惹恼皇帝照杀不误。
“此言差矣！”兵部左侍郎陈庆之上前一步，“陛下，世家必须处之而后快，否则后世难免再来一场景安之乱！”
景安之乱，就是应昭被逼反击的总结，也代表应昭朝廷对于关东世家的清算正确。
“陈侍郎！苍天有好生之德，陛下仁德圣君，也当心怀仁德。”
“糊涂！”陈庆之一甩衣袖，指着诸葛城喝道，“‘公羊曰：九世之仇，犹可报乎？孔子曰：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斩草不除根，诚乃大不智！
陛下若欲正名，景安之乱贼獠，当处之而后快！方正本清源，令天下归心！
否则，这些年大肆缉捕，整肃吏治，纯净军伍，将无例可依！”
世家一系的官员纷纷沉默，诸葛城也垂了头，此事干系法统，不是三言两句，皇帝仁德就能解决的。
不杀，不足以正名！
应昭点了点头：“那就不论男女，全部丢入烧制地砖的塔里烧死，制成地砖之后，放在顺天府主道做地砖。
供天下万人践踏之。
也警醒天下人，谁欲做世家而害民，如此例。
地方之父母官，当有父母之慈爱，否则子民不投他乡，也不会有孝道。”
“圣明！”陈庆之与平民官员一起上前齐声赞颂。
“这件事，各部配合，好生处置，莫要放走一人，斩草除根，也是你们说的。好好办。”
应昭拍了拍椅子，站起就走。
“退朝！”
“恭送陛下！”
群臣送走了皇帝，各部衙门立刻就三三俩俩聚一起，开始商讨后续的处理方式。
诸葛城拦住了陈庆之：“阁下，缘何这般毫无悲悯之心？”
陈庆之看着这个世家子，叹了一声：“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
陛下有国策与天下人有利，尊驾世家利益受损，自然反对陛下甚为激烈。
但可想过，世家只在百一之数，生民为百之九九啊！
若陛下得知尔等心中还有不满，那有可能会对剩下百一世家挥刀，就算不挥刀，也会将尔等弃置海外。
海外莽荒之地，尔等可有归期？”
“你！”诸葛城脸色难看，但最后却只能丧气离开。
因为他，说得对！
应昭，不惧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