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我们是乘秦墨的私人游艇来的,回去时我们则是乘游轮回去的。
蓝海魅影号,上次乘坐这艘游轮,身边的人是李朵,而这次,我的身边则是岚姐。
上船后,我自然要去船上的赌厅逛逛,并问岚姐:“你有没有兴趣开赌船?”
岚姐秀眉微蹙,开口道:“开渡船,相对于开赌场,投入要小一些,但同样,赚得也远没有赌场那么多。而且开赌船,真正难的地方在于航线,没有航线,你的船就只能在海上飘着,既吸引不来游客,也吸引不了多少赌客。”
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却没想到岚姐倒是当真了。其实对开赌船,我倒是有点兴趣。
进了赌场,我兑换了一些筹码,随后跟岚姐一块随意的玩着。
正玩着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叶千明,你怎么在这?”
我愣了下,这生意听着有点耳熟。
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位置,我一下子愣在原地。
说话的是李思文,那位濠江林老的姘头。
看到她,我并不意外,蓝海魅影号的赌场本就是她的地盘,只要她巡视赌场,准能碰见,我又有什么意外的?
我真正感到意外的,是她身边的那个人。
黑色高跟,黑色西装,清瘦高挑的身形,一头笔直的垂肩黑发,两片柳叶般的弯眉,下面是一对我无比熟悉眼睛,一双雾蒙蒙水汪汪的桃花眼。
桃花眼之下,是一颗挺拔而又小巧的鼻子,透着股桀骜的心劲。鼻子之下,则是一张樱桃小嘴。
我看到了她,她自然也看到了我。
四目相对,我眼眶不自觉的有些湿润,再看她,那双雾气朦胧的桃花眼,渐渐迸射出片片碎光,靓丽无比。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挑了挑剑眉,我站了起来,朝她露出一抹笑意。她也冲我露出一丝笑意。
李思文拉着她走向我,她并没表现的多抗议,只是目光有意无意的总往我身边的岚姐身上撇。
顺着她的视线,我也看向岚姐,并低声道:“她是李朵。”
岚姐笑了笑:“看你的反应,也就知道了。”
“青玉厅的秦小姐也在啊,哎呀,大家都是朋友嘛,来了我这,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呢?”
李思文看看我,又看了看岚姐,一脸笑意的说道。
我干咳一声,客气的道:“没想打扰李小姐。”
随后,我再次看向李朵,接着伸出手:“好久不见。”
是好久了,已经快半年没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
李朵伸出手,和我握了握手,接着桃花眼一转,看向了岚姐,说道:“原来你就是秦岚。”
岚姐笑了笑,和李朵握了握手,并道:“早就想见一见你了,只是一直也没有合适的机会,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碰面。”
李朵笑了笑:“是啊……”
李思文道:“别在这里聊了,走,咱们换个地方。”
“不用了。”
李朵突然道:“思文姐,人家正玩得开心着呢,我们何必打扰。况且,我找你可是有正事的。”
说罢,李朵对岚姐笑了笑,随后转向我:“再见。”
我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看着李朵拉着李思文走远,我颇感凄凉。
“舍不得?”
就在这时,我身边的岚姐问了我一句。
“确实舍不得,她变化很大,比以前更成熟更洒脱……不说了,反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过去的人了。”
我看向岚姐,拉着她重新坐在了赌桌上,继续玩着牌,只是,这时我的心思已经不在牌上了。
没用太长时间,赌船停在了濠江的一个码头,我和岚姐等人下了船。
码头处,早有胖子跟涛子在等着了。
先是把岚姐送去了葡京赌场,随后我则去了十六浦赌场。
回到场子里后,胖子跟我汇报:“明哥,上面,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看了看天花板,疑惑道:“你说贵宾厅?”
胖子点头,并说:“你去香江的第一天,康若惜就入驻了贵宾厅,这两天正跟贵宾厅的人搞什么培训呢,还让涛子帮忙物色了一些叠码仔。”
让涛子物色叠码仔?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涛子又哪会物色什么叠码仔?
“上去转转。”
我带上胖子去了贵宾厅。
十六浦赌场只有一个贵宾厅,名叫‘四海厅’。
厅内有四个包厢,每个包厢都有百十来平,装修可谓极尽奢华。
此时厅里虽然并没客人,但依旧挺热闹。
在员工办公室里,有一道道严肃的话音传出,听声音就知道是康若惜。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我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办公室七八十平,摆放了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都坐着一人,而在办公室最里面则立着一块写字板,康若惜正站在写字板旁边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
仔细看写字板上的字,写的正是康若惜跟我提过的那套改制的东西。
胖子在我耳边道:“昨天,她也这么叭叭的给这些叠码仔上了一天的客,不过昨天讲的是新的规章制度。”
我随口问道:“都叫了点啥?”
胖子想了想,说道:“大体意思是,叠码仔不再享受客人那边的抽水,也不享受贵宾厅的抽水,而是要定期完成各项指标任务。用康若惜的话说,要大家齐心协力,完成贵宾厅的KpI。”
我诧异的看了胖子一眼,问道:“完成啥?”
胖子道:“KpI。”
他朝康若惜努了努嘴,继续道:“她会每月定下指标,然后由大家一块去完成。”
琢磨过味来,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未免也太想当然了。
说白了,这行是偏门,既然是偏门,你就别搞的这么正经,搞得跟大家都是正经上班的人似的,还一块努力,完成KpI?
蓝道,从来都是讲究个人利益的地方。
你不让叠码仔从客人那抽水,人家有心情去拉客户吗?
你不让叠码仔从赌场抽水,有赌客欠了债,有叠码仔会认真去追债吗?
或许是我笑的声音太大了,也或许康若惜早就注意到了我,就在我发笑时,康若惜看向了我,神色不是太好,语气更是透着股阴沉:“叶先生是觉得,我讲的事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