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与淮王妃正在商议往皇后那儿送什么贺礼,毕竟嘉康帝今日就能回来了,该做的事也该做了,先前嘉康帝不在,去皇后宫中送礼他也看不到,为了多表现一下给淮王府加分,两人硬是憋到了现在。
纪侧妃也被淮王叫着一起商议,说是一起商议,却半句话也没多说,端着茶杯看着商议的热火朝天的两人,偶尔回应一个嗯字,或者说一句王妃英明,王爷英明。
纪侧妃是很有眼力见的,王妃回来后,老老实实把账簿钥匙全部交还,每日定时定点请安问候,一点错都挑不出来,如今事关送皇后贺礼的大事,自然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宋湛风尘仆仆的回到王府,自然该去给王爷王妃请安,不过这两人都有些怵这个儿子,完全是慈父慈母的心态。
“湛儿来看看,这是我与你父王定的礼单。”
宋湛快速的扫过长长的礼单,点了点头。
“这事父王母妃拿主意即可。”
反正明年娶童清妍的聘礼,自己手里有爷爷留下来的东西,已经足够了,父王母妃私库里的东西,爱怎么用怎么用。
明月知道在童清妍嫁过来以前,自己是没希望去伺候宋湛了,现在反倒沉寂了下来,遵照母亲袁氏的教导,等待明年童清妍入门后,再想办法。
按照袁氏的分析,即使童清妍嫁过来,并未及笄也就意味着一年内无法孕育子嗣,只要做通了王妃的工作,经由王妃的手将明月安排进离尘轩,再想办法在避子汤上做手脚,先一步诞下子嗣完全没问题。
宋湛告退回到离尘轩时,抬头看了眼牌匾,想了想后回到书房磨墨重新写了三个字。
“库里有块上好的金丝楠木,拿去做个新的匾额回来。”
“鹣鲽轩?”粟裕一言难尽的看着宋湛,“主子你确定要改成这个?”
“有什么问题?”
“当然......没问题,属下这就去办。”
粟裕将纸叠好放入怀里,转身就走,在宋湛瞬间降温的眼神里,粟裕老老实实的收回了原本想说的话。
以前那个英明神武冷静自持的主子算是彻底变了,果然古话说的一点没错,英雄难过美人关!等下......郡主好像也不能算美人......吧?
嘉康帝回到了宫里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在李忠欲言又止了三次后,甩了甩发酸的手腕,扔掉了批奏折的笔,站了起来。
“走吧,去看看皇后。”
“是,摆驾凤梧宫——”
凤梧宫接到嘉康帝要过来的旨意后,满宫上下都紧张的不得了,唯有储皇后淡定依旧,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娘娘真的不用梳妆更衣吗?”
红莲看了眼仍然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的储皇后。
如今的皇后散发着一种恬淡温和的气韵,比之以前无欲无求,多了几分柔情蜜意,这都是腹中的孩子带来的,身为储舒沫的心腹,红莲很是感激这个孩子的到来,但想到为此付出的代价,红莲又是忍不住的心酸。
“都这么多年了,本宫梳不梳妆有何分别?皇上何曾在意过,你们都退下吧,等会儿不论听到何动静,都不许进来。”
“娘娘......”
红莲还想再劝说几句,储舒沫睁开眼看了一眼,就那么平静的一眼,也足以让红莲老老实实闭嘴走人。
嘉康帝到时,所有人都守在寝殿外,嘉康帝看了眼李忠,李忠识趣的捏着拂尘往门边一站,看着嘉康帝自己走了进去。
嘉康帝步伐沉稳无声,闭着眼假寐的储舒沫仍然敏锐的感知到了他进屋,对这个男人,储舒沫已经将有关他的一切都印刻到了骨子里,哪怕是一丝气息,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嘉康帝在距离储舒沫床榻五步远时站定,目光深邃的打量了一眼素着脸披散着长发的女人。
与储舒沫做了十几年夫妻,嘉康帝今日算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女人。
储舒沫的模样在后宫也算是拔尖的,之前一直带着七分病色,每次见他都带着厚重的妆,与宫妃无异,嘉康帝也懒得多看。
今日素颜以对,气色也算上佳,结合这一室宁静,倒颇有几番美人图的意境。
储舒沫任凭嘉康帝打量,最后还是有些撑不住了,睁开眼看向嘉康帝。
“皇上来了,请恕臣妾身体不适,不能下床请安行礼。”
嘉康帝收回飘远的神思,看了眼垂头致歉的储舒沫,摆了摆手。
“无碍,你躺着吧。”
两个从来没有单独相处过的两个人,如今一个坐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榻边,谁也不说话,空气里弥漫着无限的尴尬。
嘉康帝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平时来凤梧宫,都是储舒沫主动开口提话题,如今她不说话,自己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孩子还好吧?御医怎么说?”
嘉康帝望向储舒沫平静的双眸,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随口问了问孩子,问完又后悔了,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实在太失水平了。
储舒沫也知道两人无话可说的事实,嘉康帝能主动找话题已实属不易,便配合着回答。
“御医说一切都好,谢皇上关心。”
嘉康帝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怎么跟自己的皇后说话比面对那群老狐狸还要难?!
“皇上这一路回宫,想必也累了,臣妾一切都好,皇上不用挂心,回养心殿歇着吧。”
储舒沫实在不愿意面对嘉康帝,不知为何,嘉康帝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让储舒沫觉得胸闷想吐。
嘉康帝没料到自己会有被储舒沫撵走的一天,以往自己来凤梧宫,总能从这个女人眼中看到欣喜与爱慕,如今这若有若无的抗拒,顿时激起了他的自尊心。
嘉康帝不仅没有起身走,反而坐近了一些。
“这孩子......”
“呕——”
嘉康帝懵了,看着龙袍上的秽物回不过神来,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等到李忠冲进来时,储舒沫已经将肚子里能吐的全都吐完了。
红莲在外面听到皇后呕吐的声音,本来想第一时间冲进来的,可想起皇后的交代便顿了一下,李忠便成了第一个冲进去的人,红莲抬脚默默跟上,心中想的是,这样不算违背主子的吩咐吧,毕竟是李公公先进去的。
凤梧宫上下顿时乱了,皇后怀孕至今还是第一次孕吐,御医是一路被放风筝似的扯到了凤梧宫的。
皇后这里放了几件嘉康帝的常服,等到御医到时,嘉康帝已经将沾了秽物的龙袍换下来扔了。
趁着嘉康帝去换衣服的空档,红莲悄声问皇后是不是故意吐皇帝一身的,储舒沫平静而虚弱的翻了个白眼。
“当然。”
红莲默认了当然不是这个回答,毕竟自家主子对皇上的爱有目共睹,然而储舒沫的内心真实的回答其实是“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