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紫金静默半晌,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男人是谁,到底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但他这屁股上的箭伤始终是自己造成的,还是该负一定责任。
先从空间里拿出一套干净衣裳换上,再从搬出仪器设备,给他做了系统检查。
外伤除了屁股那一处,再没有其他,箭拔了,消消毒,再给吃点消炎药就行了。
颅内有轻微出血,这对陈紫金而言,不算棘手问题,给点降颅压的药,再静卧休息一阵子,基本可以自愈。
真正难倒她的是,这男人中毒了,一种她不知道的奇毒。
只能是先洗胃抢救,死马当活马医。
庆幸的是,这男人的生命意志力还是很顽强,成功挺了过来。
治疗结束后,确定生命体征参与恢复正常值了,她摘掉了男人的输氧机。
太累了……
睫羽轻颤几下,她伏在男人身边的草地上,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那男人已经醒了,正侧着脸,大眼咣咣地看向她。
“你……醒了?”
陈紫金强忍着浑身拆骨剥筋的酸痛感,坐直了身子。
那男人作势也要起身,还好陈紫金眼疾手快,迅速将他按住了。
男人眉头微紧,没说一句话,却让人感受到了无限压迫。
陈紫金按住他肩头的手,略略一僵。
“别动,你颅内出血了,最近七天都需要卧床静养!”
刚从鬼门逃脱的人,还这么不安分。
确认他听懂了自己的话,没有再动弹,陈紫金也就收回了双手。
男人眼神如无风的碧波,静静地看着她,问道:“是你救了我?”
陈紫金打个喷嚏,皱了皱眉,道:“这荒山野岭的,还有第二个人吗?”
略停顿了一会,她还是打算如实相告。
每一个病人都有获知自己身体真实状况的权力。
“皮外伤不打紧,三五天就痊愈了,颅内出血也只需静卧七天,但你中了毒,虽然已经帮你做过……做过毒素清除,但是还会有残余之毒,停留在你血液里,至于还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这我真不好说,你且等等看吧,性命是保住了,你别再折腾自己就行。”
说话间,陈紫金已经准备起身了。
也不知道宋无忧他们是个什么情形了,她打算在这一带转转,若找不到人,就自己先原路返回了,大暴雨虽然停了,但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一次。
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她是路盲,在广阔的山河间,她却可以过目不忘,走过一遍的路,绝对能记得。
抬脚才走了两步,脚下忽地被什么箍住了。
她皱眉回头,瞪着那伸手拉住她脚踝的男人。
“干什么?”
是她误射了这男人没错,但男人颅内的伤和中的毒,全然与她无关啊!
“姑娘,是你射伤了我?”
男人黑沉沉的眼眸,温温凉凉,看不出任何情绪。
陈紫金低头俯视着他,眉头拧成了一对疙瘩。
“是,但我已经替你治好了伤口,还救了你一命,不说要你感激,起码功过相抵,你别跟我扯负责的话!我也没钱给你!”
这男人该不会是个“碰瓷”老庄吧?
要讹上她了?
她心里一阵忐忑,不想赔钱啊,刚才那一顿操作,那些药钱和手术费都值不少呢!
心疼!
一毛钱也不想赔!
男人忽然眨了眨眼,微微露出贝壳般的牙,笑得温温润润。
像,这春天的风。
“姑娘方才射中的是在下身体哪个部位?是不是该看的都看完了?至于要不要对在下负责,依姑娘说呢?”
一丝戏谑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我是医者,在我眼里,所有救治的病人,只有死人和活人的区别,不存在男人和女人的不同。这位公子,你不必介怀!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陈紫金冷笑连连。
要她当玛丽苏圣母心女主吗?
再见吧!
在这玩命坑女人的男权世界里,她只想守住家人,努力赚钱,发家致富!
尽管这男人的确是长在了自己审美的嗨点,但高颜值的男人,只会影响自己变强的脚步。
带给春天感觉的男人,再见!
她脚步坚定地往前走,自我感觉走出了一种与旧社会割裂的步伐
但落在身后男人眼里,这一跛一跛的身姿,更像是羞赧之后的落荒而逃。
毕竟,这世上见过他面容的女子,没有一个不心动扑上来。
有趣的是,眼前这女子虽然心动了,却真的能忍得住不往上扑。
眼神沉静,心性坚毅。
对同伴有仁义之心,遇强敌沉稳而机智。
是个当死士的好苗子!
可惜武力值还是有些弱,等回头收入麾下,再好好栽培一番也就是了。
男人笑了笑,温声道:“姑娘,咱们做个买卖,如何?”
陈紫金脚步不停,连头也不带回。
“没兴趣。”
与虎谋皮吗?
真没兴趣。
刚才还想讹她呢!
“我这块玉佩大约能值不少钱,送给姑娘,想求姑娘带在下离开这里!”
男人相求的语气,还是十分友善。
陈紫金听到“值不少钱”这几个字时,脚步不由得一顿。
终是没有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准确的说,应该是看了他手上的玉佩一眼。
“你没有带人在身边吗?也没有人来接你?”
陈紫金又缓步走回去,蹲在他身边,打量着他手里的白玉。
虽然她不懂玉,但眼前这玉佩,看起来的确像是个好东西。
她接过玉佩对着强光处仔细端看,通透极了,没有丝毫水纹和斑点。
又转眼看了男人一眼,她有些不解。
这男人布料上都带金线,想来是个身份显赫之人。
这样的人出门,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护卫?
这样的人失踪了,也肯定会有人来寻。
男人仍旧是笑得平静无波,语气十分友好地道:“家里一时半刻是没人能找来了,在下只想找个干净暖和的地方,快点把身子养好,还烦劳姑娘捎带一程。”
“这玉佩到底值不值钱,我也看不出来,万一是个赝品……”
陈紫金转动手里的玉佩,说得漫不经心。
“眼下我身上值钱的东西,只有这块玉佩,等我的家人找上门时,再赠姑娘酬金一千两!”
男人像是洞悉了她的诉求,在说一千两时,咬字咬的特别重。
陈紫金一愣,两个眼睛亮起了异样的光。
一千两!
只要带他离开,就能得到一千两!
谁知,那男人又幽幽开口了。
“姑娘,是一千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