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重重地关上。
只留沈古云一人在房里,呆若木鸡。
这姑娘的脾气也忒大了些!
若是在宫里,必定要赏她一顿大板子!
沈古云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
用力咽茶水的同时,好似把心里的怒气也给顺道吞进了肚子里。
转念一想,有能力且有品格的人,大抵如此,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那死士营里的能人巧匠,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不说三顾茅庐,那起码也是费尽心思,一步步搜罗建立,才得以有今日气候!
虽说这回情报上出现了重大失误,不过也怪不着他们,是谢成太奸诈了。
到底是比自己年长,少年混迹四方江湖,中年又盘踞军中的老狐狸!
这回虽说他败了,但也算是心服口服,吃一堑长一智,后面的路还长着。
等他眼睛好了,再回到朝堂时,又会是另外一番格局了。
轻声叹了口气,他又自己摸索回床上躺着了。
躺够七天,也许眼睛就会好了……
陈紫金气呼呼地回到房里时,正好凤娃醒了。
他揉着眼睛,不解地问:“娘,怎么了?”
陈紫金猛地一拍桌子,柳眉紧蹙。
“这个姓沈的真是太过分了,得赶紧让宋无忧来把他给我接走!”
嗯?姓沈的?
凤娃头皮一紧,麻溜地爬起来,蹲坐在床沿,巴巴地望着他娘。
“娘,沈公子得罪你了吗?”
这糟心爹,这么快就开始给娘添堵了啊!
得赶紧看看能不能化解,他可不想一个人跟着糟心爹回宫!
谁料,陈紫金也只是抱怨了一句,而后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就陡然从容了。
“没事儿,就是烦他说话,啰嗦!我眯瞪一会儿,你要是不睡了,就自己去院子里玩,只别往外跑,有人来拍门,就来喊我,或者叫李贵,不要自己去开门。”
叮嘱完凤娃之后,她往床上一躺,很快就合眼睡着了。
“唉,娘对他有意见了,可咋整啊!”
望着沉沉睡去的娘,凤娃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路漫漫其修远兮,带娘回宫之路,真的是不容易啊!
午睡后,陈紫金去后罩房的另一侧,检查了一下最近几天送来的菜。
刘亮家是从她回村后才开始送的,不多不少,总共二十斤。
倒没有克扣斤两,只是有一小部分菜色不大好。
如花送来的菜,除了十五斤新鲜的,还有七八斤干菜。
那几天她出远门,如花新收的菜,也没有拿去镇上卖,而是全部洗净晒干了,等她回来时,再和新鲜的一并送来。
这姑娘是真实诚,有时候也是过分善良,不由得让人心疼。
这个专门储存干菜的屋子,王氏很少进来。
王氏要照看孩子,每回新鲜菜送来,总是陈紫金自己洗菜晒菜,收菜的活也是她自己来。
家里的花销和进项,王氏也很少关注。
因此,陈紫金每回将这些菜放一部分进空间里,王氏始终都没有察觉。
收拾好菜,陈紫金就去书房看书了。
凤娃拉着王氏去莫家接蓉花,李贵也跟着一道。
西厢房里,李富躬身站在床边,压低声音道:“紫金姑娘眼下正在书房呢,半个时辰前她在看梧州舆图,这会儿在看九州风物志,有时候还在纸上涂涂画画,上头有一行字,好像是什么行军路线图。”
沈古云躺在床上,皱了皱眉头。
须臾间,又牵了牵唇角。
“有趣!这乡野村妇,不仅能识文断字,还画得行军路线图!”
这与他几年前见过的那人,完全不一样。
不畏怯,生动,有趣!
李贵这么一说,他的好奇心和好胜心,立马被勾得更强烈了。
他倒是要瞧瞧,这样有趣的女子,要过多久后会成为他的人!
真正的死士和君主之间,不存在什么时空的鸿沟。
她不来,那他就跨过去,誓要拉她入伙。
“给我多盯着她,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向我汇报。”
在这里,他还是以“我”自称,一来是防止隔墙有耳,二来也是这几天跟陈紫金一家子说话说习惯了,就算单独面对李富也懒得改口。
一旁的李富,脸上微露郝色。
好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回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但是为了您考虑,小人觉得还是要讲,就是这个啊……假如我偷看之事,被紫金姑娘发现了,她那么聪明,肯定能猜到是您派我去的,这不得影响她给您治眼睛吗?”
这事他真不想干!
紫金姑娘那么好的人,不仅把他们小主子照顾教导得那么好,还救了他们大主子的性命。
更重要的是,她做的饭菜实在太绝了,一天不吃,都能想哭的那种!
他才不要冒险去得罪紫金姑娘呢!
沈古云先是一愣,好似陡然想起什么,而后又冷哼了一声。
“不许被发现了,听到没有?”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老小子什么心思!
虽说被发现了,倒霉的的确是他,但那老小子还是不想揽他给的这差事,并非真心为他。
但在凤娃那小兔崽子的人面前,他不想妥协。
话是不可能收回,具体要怎么办,还是得靠那老小子自己去悟!
李富欲哭无泪,只敢低声应了句“是”。
到了傍晚,陈紫金懒得费心做饭,于是带着王氏和凤娃,包了饺子。
春天的荠菜最是新鲜,再加上李贵从镇上现买回来的猪肉,剁成馅儿泥。
不用旁的调料,只加点盐,就是美味无比。
到了晚饭上桌时,陈紫金竟破天荒地看到沈古云来后厨吃饭了。
只要没有姜无涯那样的外客来,或者是邻居们一起吃饭人特别多,她家几口人时,基本就是围着厨房的桌子吃。
简单省事。
但沈古云却是抗拒的,他只在厨房吃过一顿早饭,便再也不肯来了,倒是宁可一个人在西厢房吃。
“哎哟,沈公子,您怎么来这里吃饭了?我们正准备盛好给您送过去呀!”
王氏殷勤地走上前,满脸带笑地拉开了靠窗的椅子。
李富扶着他坐下来,自己也迅速坐到了李贵旁边。
陈紫金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他一眼,每人盛好一碗饺子,再放一小碟香醋。
小白菜,再加点鸡蛋,煮了个蛋花汤,一人一碗。
王氏还未吃,就将自己碗里的饺子,夹了三五个到沈古云碗里。
沈古云毫无知觉,但却听到了旁边有人咽口水的声音。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猛一转头,疑惑地望着女儿。
“阿紫,你刚才说有什么事,要和我们商量?什么屋子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