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慕……
陈紫金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盥洗室门口。
她回转身，踮起脚尖，越过沈古云的手臂，朝凤娃瞪眼警示。
“凤娃，小孩子别胡说！眼下没有外人，不必叫他爹了，沈公子只是客气，你自去看书，等会儿我要考你，若是答不上，以后可就没有大白兔糖吃了！”
语气是沉稳的威吓，神情却透着些慌乱。
沈古云双眼不动，余光微扫时，刚巧看到她笨拙的小动作，以及微红的脸颊。
没想到，这女子平日里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竟这样可爱！
真是好奇，她还有多少隐藏的面，没被人发现过。
“紫金姑娘，盥洗室潮湿，仔细地滑，别摔着了。”
他微眯着眼，笑得很是惬意。
叮嘱一声后，他就转身摸索着回卧房了。
门，“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
陈紫金抚着心口，一时有些莫名的惊慌失措。
这男人不仅没有否认凤娃的话，还用露出那种暧昧的笑容。
简直太可怕了！
平素见他说话含笑的时候都很少，忽然间他竟笑得如迎春花一样灿烂！
再配上他这么一副长在自己审美正点上的面容，真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险些当着他的面犯花痴，若果真如此，那可就出大糗了！
半晌后，外头的父子二人，相视一笑。
凤娃对着他爹竖起了大拇指，悄悄地道：“爹，我娘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
沈古云面上一滞，这混小子说的话，怎么让人感觉哪里不对。
略一沉吟后，他郑重地道：“凤娃，她真不是你娘，此行回去后，你要报答她，或者是喜欢她，便多赏她些银钱，再不济，让她进宫做你的女官，长长久久地陪着你，也未为不可。”
想起过去往事，沈古云脸上浮起阵阵阴云。
“李崇明！你胡说！”
凤娃气得从床上跳下来，指着他爹直呼其名。
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滚落。
小嘴一瘪一瘪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他爹见他如此，叹了口气，走过去轻抚了抚他的头顶。
“爹也不想你难受，但事实如此，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自欺欺人。你喜欢她，说明她和你想象中的娘亲，一般无二。但这不能作为你放弃原本责任的托词，爹爹跟你说过的话，你再好好回想一下，什么是家，什么是国……”
看着白玉小团子眼泪汪汪地呆杵在原地，沈古云并没有软了心肠，只是用更理性的话来劝导他。
“若是天下大乱，那你认下的这位娘亲，是不是也很难过上安稳日子？你喜欢她，也是因为她善良，常常愿意帮助弱者，对不对？那你既然想做她的儿子，是不是也应该替天下的弱者想想，不让他们颠沛流离，痛失亲人？”
大道理，一个四岁的孩子或许还不能完全明白。
但是遇到大事的时候，坚持以这种理性的态度与其交流，还是很有必要。
人小的时候，耳朵听惯了一种声音，长大后，也会变成同频的人。
他，就是这么长大成人，变成了他娘喜欢的男子汉，却成了他爹最讨厌的样子。
凤娃低着头，一声不言语。
父亲的话，和娘所讲，也差不离。
但是同样的话，为何娘讲就很动听，爹讲就让人反感到只想反驳？
他想了好一会儿，吸溜了一下鼻子。
心中暗下决定后，他点了点头。
沈古云看着乖巧驯服的儿子，满意地笑了笑。
忽而，凤娃歪着小脑袋，一脸好奇地问他爹：“我娘是不是特别厉害？”
沈古云一笑，毫不犹豫地道：“厉害，天下女子，如她这般心智强大且手段高明的，恐怕寥寥无几。她，的确厉害！”
“那……我娘漂亮吗？”
葡萄般的大眼睛，还藏着点点泪珠，可那里头透出的希冀，越来越满，差点将泪珠挤破。
凤娃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亲爹，压在心底的话，呼之欲出。
沈古云闻言，神色略有些窘迫。
这问题，若是在今夜之前，他定是要不假思索地回一句，略丑。
但是今夜这番恶斗，竟让他重新审视了一次那乡野村女的形象。
经凤娃这么一问，他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女子的音容。
眉眼如雨后远山，虽清冷，却还挺好看。
身形略瘦了些，但皮肤还是挺好，看着和凤娃一样吹弹可破，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那嘴巴……那嘴巴，像一颗熟透的小樱桃……
“咳咳……”
沈古云忽地一阵猛烈咳嗽，一度咳得直不起腰。
他心中一慌，被口水呛了个正着。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感觉要出事。
被凤娃这么一问，沈古云竟感觉自己哪里有些不对劲。
“漂亮是漂亮，但是跟你要回帝京有什么干系？赶紧去读书，仔细她回来问你！”
说着，就掰扯开凤娃的手，独自往外间凉榻方向走。
凤娃两个小手一摊，一脸不解地嘟囔道：“我只是问你，我娘漂不漂亮，你回答漂亮就好了，脸为什么会那么红？为什么还要赶紧跑开？我说蓉花妹妹漂亮，从不害羞！”
这嘟囔声的确有些过分地大了，低头走路的沈古云正准备转身教训臭小子要小声讲话，还有不要乱讲话。
谁料，一抬头，竟看到陈紫金抱着布袋从盥洗室里出来了。
一时间，他的脸，红得越发厉害了，像秋天的柿子。
恰巧听到父子俩对话的陈紫金，佯装瞬间失聪，一脸淡定地从沈古云身边走过。
事实上，她不仅听到了沈古云说自己漂亮，也看到了他红着脸窘迫的样子。
那样子，有点笨拙，但……也有点可爱。
“我和凤娃先睡了，沈公子自便。”
陈紫金走进里间，拉着凤娃就去大床睡下了。
凤娃已经洗过了，只有沈古云还没有洗漱。
“紫金姑娘今日辛苦了，早些睡吧，明早还得赶路。”
说着，就一路摸索着去盥洗室洗漱了。
陈紫金跪坐在床上，板着脸，望着凤娃。
“知错吗？”
这孩子说话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凤娃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乖巧地道：“凤娃知错！凤娃不该嘲笑沈公子，大人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害羞，实属正常。虽然凤娃没这么小家子气，但委实不该嘲笑他人。”
陈紫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