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娃看了一眼沈古云,眨巴了几下,想要求救。
结果沈古云完全不理会他,哼哼了两声,歪在马车上,伸出了他受伤的手臂。
陈紫金见他手臂上的血,还在往下淌,也顾不得往深处追究,转身去座椅下翻出了急救药箱。那里头有消毒的碘伏和各种伤药,还有一些消炎药。
清理好伤口后,再上药包扎。
每一步,陈紫金都做的十分小心认真。
沈古云低头看着半蹲的女子,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住了。
为何从前看她,只觉得是个菜叶子一样的乡野丫头,如今看她,倒是越看越挪不开眼了。
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想多了解。
直如此刻她身上飘散开来的花香,幽幽淡淡,当真是沁人心脾。
看一眼,轻嗅一下,能让人瞬间放下所有的戒备和疲倦。
凤娃呆呆地看着他爹,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是一直盯着他爹看。
过了一会,包扎完成。
陈紫金说声“好了”,一抬头,对上了沈古云缠腻的目光。
有几分温柔,又有几分呆。
关键是,盯着自己的脸,始终不肯挪开。
起初,陈紫金还有些好奇,这男人到底在看什么。
可过了一会,她就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身为女人的本能,让自己羞臊了一会。
虽然她心里还是觉得,这男人不可信,也不是同路人,但还是挡不住他这长在自己审美上的神颜,被这样盯着看,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轻咳一声后,她坐回凤娃身边。
沈古云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来,但此刻的他,似乎已经没有之前的羞赧。
仿佛面对自己的心绪变化,从容淡定了不少。
外头风雄义扬声一喝:“坐好了,咱们要打马飞奔了!”
陈紫金赶忙转过脸去,搂住了凤娃,心扑通跳得飞快。
出了松江县后,一路往东。
赶了数日,连夜里也没有投店,只在马车歇息。
白日里若是遇到农户,就借着锅灶烧热水洗漱一番。
走走停停,差不多过了半个月时,她们已经进入了豫州。
从豫州的最西边,走到豫州的最东端,也算是抵达了兖州地界。
再东行十日,也就到了她们的目的地兖州城。
有了前面松江县的前车之鉴,陈紫金便不打算去豫州城招摇。
直接绕一点,从北边的官道弯过去。
这一日,马车停在官道上,陈紫金等人下马车,在旁边的草地上烤野兔吃。
野兔是陈紫金去打来的,风雄义护卫众人安全,李富李贵负责生火洗锅。
原本她们是没有带炊具,后来走了几日,实在很难碰到有吃饭的地方。
光靠干粮,大人能扛,两个孩子可不行。
烤兔子也是陈紫金提出来的,分工也是她安排的,众人皆服从,唯有沈古云一人老大不高兴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他想跟着陈紫金一道去,却被嫌弃看不见,一句话怼了回去。
若不是为了回去时,有个计策要对应上,他才不想装瞎子呢!
唉,如今的情势,大约就是他在凤娃娘面前,好像个无能之人!
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和小蓉花玩闹的凤娃,长叹了一口气。
陈紫金若真是凤娃的娘,那该多好!
如此一来,凤娃不会伤心,他也不会犯难。
可惜了,那年他从姬德手里救下的女子,根本不是凤娃的娘。
眼下的陈紫金,与那女子判若两人,即便是用同一个身份,他也能清楚地知道,她与从前姬德收下的徒弟,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况且,那一夜,他与那女子当真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说出来,也许都没有人信。
自从与那女子有过沾染后,他几乎是很怕身边的女子靠近。
只有带着淡淡花香的陈紫金,是个例外。
陈紫金在离开打野兔的时候,悄悄从空间里取出了各种烤肉佐料,以及两盒牛奶。
两个孩子拿到牛奶的时候,两个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近来,只要他俩乖,吃饭和睡觉时候的表现好,陈紫金总会悄悄从空间里拿出各种令人高兴的奖品。
“娘,这个是上次喝的水牛奶吗?”
凤娃高兴接过牛奶,又递了一盒给蓉花。
小蓉花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捧着牛奶,一口都舍不得喝。
“蓉花妹妹,喝呀!我都快喝了一半了!”
凤娃喝下一大口后,盯着小蓉花手里还是满满的牛奶盒。
“凤娃哥哥,我想吃烤兔肉,一边吃兔肉,一边喝水牛奶,这样才是最美味呢!”
蓉花摇了摇头,葡萄眼望着那些烤架上的兔肉,咽了咽口水。
也不知陈紫金撒了什么佐料,烤到兔子周身金黄的时候,那种香喷喷的味道,当真是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凤娃将信将疑,刚准备一口气喝完,看到蓉花不动,他也跟着停了下来。
兔子烤了五只,撕了两个腿,一个孩子分一个,搭配着牛奶吃。
剩下的大人,除了分兔肉,还有些干粮充饥。
这荒郊野岭的,她们准备的小锅,也做不了别的菜品。
大约就是煮个粥,开水烫个青菜。
“别着急,没人和你抢。”
陈紫金笑着拍了拍凤娃的小脑袋,温声叮嘱。
凤娃嘴里嗯嗯啊啊地回应,却是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这金贵孩子,相较于他从前的生活,这一路上可谓是吃了不少苦。
但好在他是个意志力很强的孩子,又一心想要自由,因此他自己也不觉得苦,反而会因为这种从未有过的经历而变得非常感恩。
现在都能在大人们忙的时候,带着蓉花悄悄去玩,不打扰大人们。
兔肉才吃完,众人正准备收拾餐具。
如花刚往草丛里倒了一点洗锅水,就被草丛里的动静吓得高声叫唤了起来。
“什……什么人在那里?”
她把锅举过头顶,自己给自己壮胆,倘或有歹人来,直接给他拍一锅。
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有个骨瘦如柴的妇人从草丛里露出半张脸。
“姑娘,别怕,我只是逃难的百姓,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姑娘行行好,能不能把那堆骨头给了我……”
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的发裂。
如花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后的陈紫金,一把将她揽在身后。
“别靠近,她身上有病毒,可能传染。”
低头皱眉,思索半晌后,陈紫金又道:“这个时候就开始有流民了,似乎事情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