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单没有想到汉使只用了五天就给他送来了大汉朝廷有关谈判的底线。汉人果然还是坚持要将他的族人打散,分派到大汉的各个郡县。而且,此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要于单不同意投靠的事情也就不用再谈了,这是汉使的原话。
看着政令最后的落款,写的是骠骑将军,于单问汉使道:“敢问大使,这骠骑将军是何人,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骠骑将军乃是我们陛下最近刚刚拜的将军,统领雁门、代郡、以及渔阳一带所有军政事情,自然咱们的这些事情也都在骠骑将军的管理之下。”
“敢问骠骑将军可是苏任?”
汉使点点头:“不错,骠骑将军便是以前的荡寇将军苏将军。”
于单皱皱眉:“不知骠骑将军现在何处,大使可否引荐一二?如果咱们谈的妥当,本王也就成了骠骑将军的属下,理应拜访一二。”
汉使摇摇头:“此事恐怕不妥,大王投靠我们大汉乃是大事,骠骑将军虽然有否定的权利,最终还是得由陛下决定,所以就算大王见到了骠骑将军也未必从他那里得到好处,更何况苏将军可不比旁人,和他打交道要多留心才是。”
“多谢汉使提醒,本王一定多准备礼品。”
雁门关依旧热闹,大战的事情尚未传到这里,虽然有人能看出来些端倪,可是真的要打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一次大战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只是围攻匈奴单于的人马,这一次要是动手,就是两国之间的灭国大战,那该得多少兵马,得筹集多少粮草、民夫。但是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
于单来的时候也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雁门关竟然还是这般热闹。在于单的印象中,草原上他和伊稚邪打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没有来过的雁门关也应该是时常备战,以免出现什么超出预料的情况,闭关就是最好的选择,但为什么汉人竟然还能如此镇定?
于单甚至看见了匈奴商贾,他们和汉人商贾谈笑风生,感觉并没有被目前匈奴的战争影响,依旧做着自己的生意过着自己的日子,赚着自己的钱。除了这些匈奴商贾,于单还发现了不少匈奴兵卒,原本这些应该出现在战场上的军卒,现如今却成了商贾们的护卫和雇佣军。
“敢问大使,这些我族军卒是什么时候来的?”于单实在压不住气愤,面带怒色问汉使。
汉使微微一笑:“他们的来处没人知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当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可以说是他们自己自发组织起来的,大王看见对面那座房子没?那里就是他们平时集会的地方,当然也不是所有人能进雁门,只有得到雁门守将批准的人才能进入雁门。”
“你是说他们还有专门的地方?”
汉使点点头:“这是骠骑将军来了之后才成立的,以前他们只能待在城门口等待,大王不觉得现在挺好吗?”
于单冷笑两声,瞪了汉使一眼,看了看那个人头攒动的地方,抬脚就要走进去。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却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伸出一只手。于单正在气头上,等着两个大汉:“滚!”
其中一名大汉嘿嘿一笑,冲旁边另外一个笑道:“看看,又来一个不懂事的,你说这些匈奴人什么时候才知道什么叫规矩?”
另一个也呵呵笑道:“过了该过的手续就动了!”
“也是,那还等什么,动手呀!”
一句动手刚说完,一个碗口大的拳头就冲着于单的鼻子飞了过来。谁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于单更是没想到会挨打。一拳砸中,于单就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不等他反应过来,也不等于单身后的护卫赶到,于单已经被人打倒在地,鼻子、嘴巴、耳朵里都开是往外冒血。
于单的亲卫只有三人,武器在进入雁门的时候已经被收走。何况这两名大汉又高又大,外面的动静引起了屋子里面的注意,呼啦啦涌出来十几个,其中还有几个匈奴人。于单的护卫拼死从一群人中间将于单拉出来,四个人都被打的头破血流。
汉使至始至终一直在旁边站着,既没有推波助澜也没有上前劝阻,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从于单被打直到一大群人被围起来,汉使就这么站着。等到于单的护卫将于单抢出来之后,汉使才掏出自己的腰牌,在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壮汉面前晃了晃,挥挥手示意离开。
壮汉立刻蔫了下来,冲着汉使拱拱手,连忙带人钻进屋子。汉使打发了那群人,这才来到于单和他的护卫面前,看着几个几乎都快认不出来的人,扭头对身后的随从道:“去,找个医官过来,没看到大王受伤了吗?”这才转头对于单道:“大王放心,此事在下一定禀报骠骑将军,一定给大王一个交代。”
于单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眼睛里冒着杀人的怒火,咬牙切齿,指着那间屋子。汉使也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此事还是交给骠骑将军处理吧?这里的人只认骠骑将军,其他人无论是谁他们都不会放在眼里。”
“哼!”于单冷哼一声,气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苏任一直都在他自己命名的雇佣军大本营中,对于于单被打和后面的事情他从二楼的窗户全都看在眼里。于单的反应不奇怪,因为这些留在雁门的匈奴雇佣军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原本于单的族人,现在却跑到汉人这里来寄人篱下,为了钱就愿意干任何事情,这已经不再是那些为了神而战斗的勇士了。
韩庆端起茶杯,看着街道上一瘸一拐的于单:“将军为何要让于单如此受辱?如果因为此事,于单不再愿意投靠,那就得出兵,虽说打起来不是难事,多少对我大军也有些损伤。”
苏任道:“如果于单因为此事就不会答应依附,就算他以后依附也会成为祸患,只有让一个人彻底丢弃自己的尊严才是真正的依附。”
韩庆一笑:“哎!将军这是要让草原狼变成草原羊呀!”
医官对于单的伤情做了检查,那些壮汉听苏任的指挥,手下都有准头打于单的时候只用了三分力,所以只是些皮肉伤,不过包起来之后像个木乃伊,说话的时候有些含糊。
“现在可以去见苏将军了吧?”
汉使上下打量半天:“这时候不合适吧?大王现在这般样子,在下可知道大王和苏将军是朋友,就这么去的话……”
于单冷哼一声:“哼,有何不可?”
汉使呵呵一笑:“如果大王不觉得不合适,什么时候都行,要不现在走都成。”
于单还没有动身,苏任带着人就进来了。一副焦急的样子左顾右盼,盯着于单看了半天,好长时间没有认出来,上上下下看着于单:“这是我的于单兄弟?”
汉使连忙上前行礼:“将军,这位正是大王。”
苏任一把拉住于单的手,又看了半天,脸色印刻阴沉下来,等着汉使道:“这是怎么搞的?何人如此嚣张,敢在这地方打我兄弟,派人去找,找到之后全部打短腿!”
汉使咳嗽两声:“禀将军,刚才的事情是这样的,大王想要去佣兵所看看,但大王没有将军的准令,所以……”
“哦!哎呀,这样就难办了。”苏任皱了皱眉头,拉着于单的手道:“兄弟呀,如果是别的事情我一定替兄弟处理妥当,但是佣兵所有些不同,那里的人严格来说都不是我们汉人,兄弟应该也知道那里大部分人还是你们匈奴人,在当时成立佣兵所的时候,我和他们有承诺,只要不是他们故意挑起的事情,就不用汉律处置。”
苏任叹了口气:“严格来说,兄弟硬闯佣兵所的责任也在兄弟这边,所以不能算他们闹事,如此此事就有些不好办了。”
于单的胸口不断起伏,苏任在一旁不断的解释,于单真的如木乃伊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苏任一直说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于单算是听明白了,自己被打的事情也就这么样了,现在自己还没有依附过来,苏任这是给自己来的下马威。
“呵!”于单一笑:“算了,此事本王有错在先,被打也是本王的报应,此事不提了,还是说正事吧?”
“哦,对对对,说正事!”苏任连连点头:“兄弟请讲,您在草原和伊稚邪对战正激烈,却来到雁门,不知兄弟找我何事,如果能帮上定然全力相助,就和当年一样。”
于单测验看了苏任一眼:“也没什么大事,说起来此事本王早就知会过你们朝廷,但是你们朝廷提出的条件本王实在没办法答应,此次找将军希望将军能不能……”
“这……”苏任面露难色,一派大腿:“既然兄弟说道这里,作为兄弟也不好再推辞,不过此事已经经过朝廷和陛下首肯,若我再多说恐不能起作用。”见于单有些激动,苏任连忙道:“不过兄弟放心,既然咱们是兄弟,此事就这么定了,我立刻向陛下写奏折为兄弟说情,拼着这个什么将军不做也不能辜负兄弟的信任!”
于单的脸色苏任看不见,苏任的嘴脸于单看的清清楚楚,苦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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