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呢。”佟嬷嬷又把话接了过去。
“隔壁的昌县,昨日就发了大水,淹了不少屋舍,好在是提前有了准备,才没有人员伤亡。就是可怜那种了大半年的庄稼,还有那养了许久的家禽家畜,说没就没了。”
佟嬷嬷说起这些事,也是唏嘘不已。
白桃也跟着啊了一声,到底是土地养活大的孩子,一听这事很是惋惜。
柔嘉心头也笼罩着一股闷闷的感觉,屋外的雨还在下,下的所有人都把心揪了起来。
“佟嬷嬷,你拿着这块腰牌去找阿正,让他带几个机灵点的侍卫,去官府要人,最好把整个城里的下水通道都检查一遍,保证没有堵塞的。”
“另外再去查一下城中的粮铺中存有多少粮食,跟掌柜的说明情况,往后一个月内,不许涨价,若有亏损,凭账来这里报销。”
“等雨停了之后,王府和我名下所有的商铺,拿出五成的利润,去购买粮食蔬菜,保证往后一年,荆楚不会有粮荒。”
“另外,被淹死的家禽家畜,切记用石灰消杀,万万不可再食用。”
一句一句地交代着,柔嘉心里逐渐稳了一些。
佟嬷嬷也都一一应了,她原以为王妃年纪小,不过是个玩心大的小姑娘罢了。
如今听她有条不紊地安排这些事,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敬重。
“是,老奴领命。”佟嬷嬷再行礼时,心悦诚服。
柔嘉有些忧心地看着派派,说道:“这雨下得怕是有些邪门啊,我们没法再出去找矿脉了。”
派派很是洒脱地甩了甩毛:
“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瘸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怕这雨下得没完没了,再搞出什么严重的自然灾害来。”
一人一狗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再说话。
柔嘉一个人吃了晚饭,有些不适应。
以往吃饭时,楚玄信都在她身边,听她说一说太学的事情,或者跟她讲一讲如今的朝堂局势,他知道她的艰难,她也知道他的困境。
如今,她却要一个人承担。
虽然她自己也可以,但心底还是不得不承认,有楚玄信在的时候,自己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一开始还觉得食物好吃,可没吃两口就有些食不下咽了。
总觉得这样好吃的东西该是两个人一同品尝的,一个人吃,像小叛徒一样。
雨又下了两日终于停了下来。
柔嘉和派派刚高兴起来,想着终于可以出去找矿脉了。
却没想到,佟嬷嬷忧心忡忡地对众人说了个不好了消息。
隔壁的昌县虽然做足了万全的准备,洪水没有对百姓造成什么伤亡,但仍旧没能防得住瘟疫的问题。
不少鸡鸭猪羊未能及时逃生,尸体又在不干净的水中泡了几日,逐渐腐烂,导致整个水源污染。
有不少流离失所的百姓喝了不干净的水,进而引发身体不适。
一开始先是拉肚子,再然后高烧不退,水米不进,昏迷不醒,很快就没了性命。
虽然昌县那边反应迅速,已经开始治理截断水源,给流民分发抵御病症的草药,焚烧感染细菌的尸体。
但还是闹得人心惶惶。
派派听着这话,给柔嘉传音:“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古人诚不欺狗。”
柔嘉知道派派是在活跃气氛,却笑不出来。
她摸摸派派的狗头,眉心凝成了一道川字:
“这种细菌传染性不强,但致死率却很高。其实昌县做得不错了,第一时间就对水源做了消杀,只是这病症,现在看来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办法,只要感染,就必死无疑。”
派派也叹了口气:
“是啊,传染源的问题解决了,其实很快就能控制住了。佟嬷嬷说昌县三万人口,有一半以上的感染,小柔儿,咱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柔嘉看向佟嬷嬷:“嬷嬷,有没有办法帮我要到一张,昌县那边给百姓发的汤药的药方?”
佟嬷嬷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张叠好的纸:
“王妃娘娘,这就是了,老奴今日一早特意去找来的。想着也熬上一些,给大家喝了。”
柔嘉接过一看,见上面写的都是一些清热解毒强身健体的草药,便点点头,将药方交还了过去。
“这些草药喝一些也无妨。”
“嬷嬷。你吩咐下去多熬一些,在城中分着喝了,图个心安。”
柔嘉吩咐完,又问道:“荆楚可有大夫前去昌县支援?”
佟嬷嬷点点头:
“去了去了,瘟疫起来的第一日,城中不少身体好的大夫都背着药箱过去了,昌县毕竟和咱们荆楚一衣带水,平时贸易往来不少,婚丧嫁娶也亲着呢,如今有难,哪有不帮一帮的道理。”
“就是昌县的疫情太过严重,现在张大人也在城东贴了告示,说是,还需一些会医术的大夫,前去支援。”
柔嘉听了也很不放心,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有多落后,此番的瘟疫又有多厉害。
她来回踱着步子,很快下了决定:“我打算去昌县看看!”
屋里的众人一听,大惊失色。
佟嬷嬷第一个不同意:“王妃娘娘,您是万金之躯,昌县如今正是水深火热,您贸然过去,太过危险了!您若是有什么指示,让张大人派人前去传达就是了!”
白桃和绿竹也很想出言阻止,但一想到柔嘉平时说一不二的性子,一时间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柔嘉,企图用眼神拦住她。
派派则显得很是兴奋,和往常那种撒娇卖萌的兴奋不同,是一种很严肃的正经。
它蹲在柔嘉脚边,做出一副已经准备好了的样子。
而后给柔嘉传音:“小柔儿,干得漂亮,本医疗狗终于能派上用场了,我跟你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