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将那碗汤送至唇边,却没有喝,而是目光幽深地盯着紫芙看,似乎要一眼望进她心底的样子。
紫芙紧紧地绞着手,近乎慌乱地低下头去避开了他的视线。
某个瞬间,她甚至以为事情败露了。
直到听见容锦的声音异常温柔地响起:“卿卿……”
闻言,紫芙惊喜地抬眸。
她特意穿了慕云卿素日最爱的颜色的衣裳,就连半挽的发髻也是仿她的,房中点的月梨香里被她加了东西,若是因此,让容锦有短暂的意识不清,将她错认成了慕云卿,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恐被容锦发现,她没放太多,需得配合着参汤里的东西催化一下,才会现出催情的效果。
只是容锦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打破了紫芙的幻想,他并未认错人,而是说:“这汤,当真是卿卿让你准备的?”
“……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紫芙只能硬着头皮道:“王妃临走前特意吩咐的,说让您喝了参汤再休息,还特意叮嘱奴婢要好生服侍您。”
“特意叮嘱……”容锦慢慢咀嚼这四个字,眸中一片晦涩。
“小王爷,时辰不早了。”紫芙说着,忽然伸手欲帮容锦宽衣,含羞带臊的模样,丝毫不掩其心意。
她对容锦有旁的心思已非一日两日,之前为了照顾慕云澜,她就一直住在康王府,虽不能时时见到容锦,但只要容锦和慕云澜有接触,她就一定会在场。
一开始,她也只是惊叹于他的俊美和高贵,并不敢有非分之想,直到得知他与慕云卿的关系。
紫芙心里很清楚,只要自家小姐嫁给他,她就一定会作为陪嫁丫鬟长住王府,日后慕云卿若有身子不便不能伺候他的时候,一定会让她或是秋桑去服侍容锦。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看容锦的眼神开始不一样了。
更甚者,她在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是他的人了。
而在慕云卿和容锦大婚之后,紫芙目睹了他对慕云卿千般万般的好,便愈发忍不住想入非非,她自然没指望他会像对小姐那样对她,可哪怕是爱屋及乌,这府里也终将有她的一席之地。
紫芙原以为,慕云卿这次小日子到了,一定会安排她或是秋桑去服侍小王爷,谁知竟是她想多了。
她是奴婢,主子没给,她便不能要,可这样的日子要等到几时才是个头呢?女子的青春年少就这么几年,小姐如今不给她机会,往后她上了年岁小王爷哪还能看得上她?
届时王府里年轻的小丫头一多,岂有她和秋桑的容身之地!
为此,她才决定放手一搏。
左右那日小姐也已许诺她,会成全她,只要她和小王爷生米煮成熟饭,依照小姐待她的情分,一定会请小王爷抬她为姨娘,那她就再也不用去做那些伺候人的活计了。
指尖将将要触碰到容锦衣襟之际,紫芙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她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身体重重地砸到地上时,紫芙疼得两眼冒金星,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开了。
她能感觉到,容锦是真的想杀了她。
紫芙不想死,是以立刻搬出保命符:“咳咳……是、是王妃,是王妃让奴婢来服侍您的……”
容锦听后,眉心顿时一沉。
卿卿安排的?!
他也想相信慕云卿,可今日的事情实在有些凑巧,紫芙胆敢行此事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外,何况那香料和药,若非卿卿教的,她又如何懂得?
再一则,她今日应邀陪乐清瑶去金安寺,看起来竟像是在给紫芙提供机会一般?
难道她就这么不愿意同他在一起,巴不得找别人来伺候他?
思及此,容锦眸色愈凉,淬了寒冰一般。
再说屋里传来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秋桑他们。
秋桑和南星匆忙进到屋里,看到的就是紫芙半死不活地倒在地上,不远处,容锦眉目阴寒地瞪视着她,那眼神当中分明写满了“杀意”,看得南星不觉心惊:“主、主子……”
秋桑颤抖着双手欲扶起紫芙,看着她嘴角的血渍,心里六神无主,不懂自己去个如厕的工夫怎么就闹成这样了:“紫芙,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紫芙形容狼狈,神色痛苦,未及开口竟先“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紫芙!”秋桑顿时急得不行,忙央告南星:“南星,烦你快去找大夫来,晚了怕是不好。”
紫芙情况不好,这不用秋桑说南星就能看得出来,可问题是没得主子的吩咐他哪敢胡乱帮忙,紫芙的伤明显就是主子打的,主子想弄死的人他敢去救,除非他也不想活了。
见南星杵着不动,秋桑略微一想便明白了他的顾忌,立刻望向容锦乞求道:“还请小王爷开恩。”
容锦虽说脾气不好,但秋桑扪心自问他对自家小姐身边的人已经算是很客气了,当日他与自家小姐大婚前夕她那样阻拦他和小姐见面他也没有怒火中烧,素日虽待人冷冰冰的,可也从不曾刻意刁难和折磨。
如今他对紫芙下了狠手,这当中必定有何缘由。
“奴婢虽不知紫芙是因何惹怒了小王爷,但无论如何,还请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暂且绕过她,有何过错,万望您等王妃回来后再行发落。”
秋桑此言,不仅仅是在保紫芙的命,也恐因为紫芙的事害自家小姐与小王爷离了心。
容锦虽行事狠辣,但毕竟不是真的莽夫,他好不容易才和慕云卿走到现在,自然不愿为了一个小丫头生出嫌隙。
只是即便不要她的命,也断不能留她了。
见容锦虽未开口应下,却也没再对紫芙出手,南星揣度着他的意思,忙和秋桑将紫芙抬了出去,一边让白苏去请大夫回来。
就在这时,前院忽然有下人来报,说是慕云卿忽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