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说这话时,脸上笑嘻嘻的。
若是知道她素日的为人,那么这么笑就是饱含深意的、阴恻恻的冷笑。
可红玉不了解一两,她只觉得这个姑娘能吃能睡、很讨主子们的喜欢,又生的圆圆乎乎的很可爱,不像那种凶神恶煞的人。
相比之下,一两看起来可比青黛好说话多了。
所以,在红玉眼里,一两脸上的那抹笑就只是简单的微笑,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也正因如此,她丝毫没有将一两的警告和威胁放在心上,不过通过这次对话,倒是也给她提了个醒,将鸡蛋搁在同一个篮子里总归是有风险的,她还得再想想……
而一门之内,正在被人“盘算”着的正主此刻全然没有心思却思索其他,戎锦“久旱逢雨”,可想而知过的有多惬意。
不过考虑到慕云卿的身体状况,他不敢胡闹,一次后便十分克制的停下了。
慕云卿觉得很惊奇。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貌似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床上这么说话算话!
以往哪次不是能赖则赖,什么面子里子通通都不要了。
见他只是静静地搂着自己平复呼吸,却当真不再有下一步动作,慕云卿始终有些不敢相信,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戎锦覆在她耳畔哑声问她:“卿卿,够吗?”
慕云卿没能立刻领会他的意思。
直到戎锦沉了沉身子,慕云卿也随之一动,这才恍然大悟。
她的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轻颤着“嗯”了一声。
再然后,戎锦就彻底没有任何反应了。
慕云卿安静的躺了一会儿,见他迟迟没有起身,便忍不住问他:“你还好吗?”
戎锦的语气实在谈不上轻快,隐隐透着几分无奈:“卿卿以为呢?”
他能好得了就有鬼了!
她抬手轻轻覆在他的心口,再次开口时的声音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我帮你啊。”
话落,她明显感觉戎锦身子一僵。
他垂眸看她,目光炙热,口中却道:“你受不住。”
“我、我又不那样……”
“哦?那我却不知了,卿卿是准备哪样?”戎锦存心逗她。
慕云卿脸上一红,有些“恼羞成怒”,她动手推他,威胁道:“你到底还用不用我帮你?!”
“用用用,卿卿别恼。”戎锦捉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眼底一片眷恋。
不多时,描画绣鸟的藕荷色床帐内再次响起了低低絮絮的羞人声响,听得人脸红心跳。
事后戎锦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吩咐一两送了温水进来,他亲自给慕云卿打理了一番,时间就刚刚好到了该用晚膳了。
传膳的时候,戎锦还一副“一切都尽在为夫掌握之中”的样子,说:“可都是按为夫事先许诺你的来的?”
趁着他说话的工夫,慕云卿夹了块肉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好好吃饭,闭上嘴巴。”
挥手示意一两她们都退下,待到房中没了外人,戎锦说话便有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他说:“好无情的卿卿啊,用完为夫就立刻变了个人似的。”
慕云卿原不想同他胡扯,可瞧着他那副自己委屈了他的样子,她一忍再忍还是没有忍住回嘴道:“明明是你用我。”
谁知戎锦并不否认,甚至还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所以为夫这不是在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你,以表我内心的感激之情嘛。”
慕云卿:“……”她说他不过,算了,累了,毁灭吧。
本来这小两口吃着饭,偶尔斗两句嘴,气氛美好又温馨,可南星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主子,属下有事禀报。”
闻言,戎锦给慕云卿夹菜的手一顿。
若换了平常,无论发生什么事南星他们都是直接进来当着慕云卿的面讲的,今日这样,显然是发生之事不宜让她知道。
戎锦想到了这一点,慕云卿自然也想到了。
只是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点破。
戎锦摸了摸她的脸,温柔道:“你先吃,我很快回来。”
慕云卿点头:“好。”
说完,戎锦起身走出房间,经过门口时让一两她们进屋伺候慕云卿用膳。
南星候在廊下,脸色很是不好。
抬手示意南星噤声,戎锦往远离寝房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然后才示意南星开口。
不想,南星一开口就是惊天的消息:“主子,陛下和宸妃娘娘中毒了!”
戎锦的眉头狠狠一皱:“什么?”
“宫里传来消息,陛下和娘娘在用晚膳时不知怎么中了毒,太医们都被叫去月华宫了,眼下尚不知情形如何。”
“备马!”
“是。”说着,南星的视线落在屋门的方向:“王妃那边……”
戎锦眉目沉沉,没有说话。
这件事情,怕是瞒不住她。
与其让她自己胡乱猜疑,还不如他直接告诉她。
当然了,告诉也得讲究个方式方法,戎锦不可能直接进去对慕云卿说“我哥和你姐中毒快要死了”,他一边抬脚往回走,心里一边思量着说辞。
戎锦回屋的时候,慕云卿虽然没有直接开口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但却一直仰头看着他,那道充满问询的目光简直比直接开口问还让人感觉到压力。
戎锦言简意赅的说道:“皇兄身体不适,我进宫去瞧瞧。”
他刻意隐去了云嫣也中毒了这件事。
慕云卿虽然疑惑好端端的戎辞怎么就身体不适了,却也知道没进宫去瞧瞧之前戎锦也未必清楚全部的情况,是以也不瞎耽误功夫,只是说:“那你快去吧。”
“嗯。”
戎锦说着,转身离开,脚步匆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院门口。
他一路策马进了宫,急急赶至月华宫,就见殿外跪了一众太医,戴权在殿门口急的团团转,一见了戎锦跟见到救星似的,立刻一脸喜色的迎了上来:“王爷!您可来了!”
戎锦脚步不停,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是陛下和娘娘的饮食中被下了剧毒,负责试毒的人已经被奴才和霍统领当场摁下,东太后已经去审问了。”
戎辞和云嫣之所以会中招,这就意味着负责试毒的太监当时吃完是没有毒发的,可戎辞和云嫣却这么快就有了症状,也就是说,那个太监必然事先服食过解药或是能够延缓毒药发作的药物,而无论是哪种情况,至少戎辞和云嫣都有被救治的可能。
戎锦一边思索着,一边快步走进殿中。
西太后正守在戎辞和云嫣的床前,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
见戎锦来了,她忙起身,才一开口,眼泪便又随之落下:“阿锦……”
戎锦忙上前扶住她:“您别忧心,儿臣先给皇兄和皇嫂达个脉。”
“好。”
西太后退至一侧,未免打扰到他。
太医院院首宋太医见戎锦给戎辞和云嫣诊上了脉,便立在旁边恭敬的说道:“启禀王爷,就微臣所看,陛下和宸妃娘娘中的乃是一种名叫‘火霜花’的毒,中毒之人时而如被丢进火海受烈火灼烧,时而如坠冰潭寒冷彻骨。”
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西太后,宋太医身子俯的愈低,小声道:“七日后,便会气绝身亡。”
宋太医说的,戎锦自然也诊出来了。
其实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并非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只是光知道没有用,他们不知道该如何配制解药,或者说,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毒有没有解药。
戎锦来之前,他们甚至不敢将实情告诉西太后。
眼下“主心骨”来了,宋太医才敢吐露真言,毕竟能不能治好陛下是一回事,知不知道陛下中的是什么毒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戎锦收回为戎辞诊脉的手,细心的帮他重新掖好被子,深邃如渊般的眼眸冷冷的扫过宋太医,他意味深长的说道:“皇兄抱恙,不可无人在侧,即日起,太医院所有太医都于内当值,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离宫!”
听得此言,宋太医心里一惊:“……是。”
戎锦又说:“此事关系重大,太医院的人对外若敢提一个字,本王可都要算在你的头上。”
宋太医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保证:“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退下。”
“是。”
宋太医离开之后,戎锦起身走到西太后面前:“儿臣有法子为皇兄和皇嫂解毒,您不必担忧,只是稍后儿臣还得请卿卿的师父进宫助我,您在此处怕是多有不便,不如先回宫去休息,这里有了什么消息,儿臣第一时间着人去告知您。”
西太后虽然挂心戎辞和云嫣的情况,可她也明白自己在这什么忙也帮不上,反倒是哭哭啼啼的容易让他们分心,于是便依戎锦所言回了自己宫里。
前脚西太后刚走,后脚戎锦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见状,南星也跟着蹙紧了眉头,他大着胆子问道:“主子……您是骗了太后娘娘吗……”
戎锦没有回答。
他没有欺骗西太后,但也的确没有讲出全部的实话就是了。
火霜花这毒他的确知道该如何解,可是要在七日内配好解药,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戎锦:“去请师父来。”
戎锦口中的师父,指的自然就是梅行思了。
事关戎锦和云嫣的性命,戎锦自然不敢大意,想着多个人多个主意,梅行思行医多年,或许知道的比他多些,若是能赶在七日内研制出解药,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另一边,戎锦也即刻着人去四处搜索解毒所需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