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以来她并无什么不适的感受,大约这个孩子还是很知道心疼母亲的。
她没经历过什么孕吐害喜,孕中的胃口一直不错,就连身上什么浮肿的地方也没有,以至于虽然日日捧着肚子,可是她很多时候竟然并没有几分真的要做了母亲的感觉。
就像未怀孕时一样。
母亲和嬷嬷们都啧啧称奇,说婠婠是个有福之人。从前看着她身子单薄难以受孕,没想到如今不仅这么快就有了,怀的还这样好,实在是难得。
尤其是她还遇到一个愿意疼惜宠爱她的夫君,这是连她母亲和乳母都承认了的事实。
不过虽说没有让她感到不适,但是那么大一个胎儿在腹中,若说对她的身体没有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
——至少她对夫妻情|事越发得痴缠贪恋起来。
这半年来一直都是的。
并且随着孩子的越来越大,她总觉得身体越发容易热,才刚四月初,她身上就容不得几件稍厚些的春裳,闹着想要寻透气的纱裙来穿。
她如今的肚子,晚上入睡时已经不能再随意翻身了,只恐压到孩子,所以第二日睡醒时有时总觉得腰背不大舒服,晏珽宗每晚都会给她揉一揉腰、捏一捏腿,以期让她等会睡得好受些。
每晚看着她不让她乱翻身趴着睡,也是晏珽宗的责任。
婠婠也习惯了每晚都要等到他回来才肯被他哄着睡下。
但是她知道好几次晚上哄睡她之后,他又悄悄披起衣裳出去处理还未看完的政务文书了。
*
今晚上因为得到了瓷瓷兰和杨王妃嫂嫂的两个好消息,婠婠心情甚是不错,晚间连汤都多喝了一碗,沐浴毕,她在肚皮上涂了一层蛇油膏后就披着寝衣坐在榻前等着晏珽宗回来给她捏腿按摩哄睡,谁知竟然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回来。
孩子在她腹中轻轻晃动起来,似乎还转了个圈,在她的肚皮上映出了一只小小的手印。
婠婠将自己的手覆上去和它掌心相贴,就像有母子感应似的陪它玩了起来。它便将两只手都贴在了母亲的肚皮上。
孕中的大部分无聊时间,婠婠已学会了自娱自乐地陪着孩子玩,母亲和孩子最初的情感联结,大约也都是在这个时候养成的。
然又玩过了好大一阵功夫,皇帝还是不见回来,她便有些着急,从榻上起了身,捧着肚子走到外间去询问萃霜:“陛下今夜不回坤宁殿了吗?”
萃霜连忙拉着她往里间走,又找了件外衫给她披着,唯恐她受凉。
“娘娘今日原是洗漱得早,所以早早便等着了。实际这会儿还没到往常陛下回来的点呢。娘娘若是不急,便先睡下吧。”
她慢慢地眨了眨眼,“原是这样。”
说着便自己先躺了下去,赌气似的转过了身去背对着外面。
萃霜以为她自己熬不住先睡下了,便吹熄了烛火,拉起了她的床帘帐幔让她一个人静静地睡。
可是婠婠根本睡不着。
大概是让这温暖的丝被一捂,她身上越发泛起热来,眼神迷蒙不清,哼哼唧唧在榻上扭动着身子。
还是想要他。
他为什么不回来陪着自己。
呜咽了两三声后,她情不自禁地解了寝衣的扣子,手伸进系的松松垮垮的兜衣中抚上了自己的身子。
怀孕的刺激下,那里几乎也是肉眼可见地长大了一圈,越发饱满得难以让人“掌”握。
可是今晚他很迟都没回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为自己寻求|快|慰。
从前,她潜意识里觉得这是种不太好的行为,也从不愿多去触碰自己身上那些私|密的地方。
哪怕那是她自己的身体。
后来被晏珽宗弄|上|床后,亦愈发没有她需要自己动手的地方了。一具身体而已,应承他还应承不过来呢。
然现在她没有他。
腹中的孩子此时安安静静地并没有折腾她,锦被下勾勒出了一个女子姣好妩媚的身段,床单被她抓挠得皱成了一池春水的波澜。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画面有多香|艳|靡|靡。
就在她心烦意乱地将手往枕头下随手一摸时,竟然摸到了一根硬硬的木簪子,簪子的形状很简单,簪头是圆润弯曲的祥云状,是前两日晏珽宗亲手给她做的小玩意儿。
他总是不吝惜给予她爱意,时常送她许多惊喜的小礼物逗她开心。
不论是万般贵重的东西,还是虽不贵重却花费了他身为一个君王大量时间的东西,他都送给她许多,只看她自己喜欢什么就是了。
婠婠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用手指拿过了那根祥云簪。是他亲手给她做的簪子。
是晏珽宗回来了。
她眼中当即就沁出了泪来。
“娘娘晚间胃口不错呢。连汤都多喝了一碗。大抵是今日听了王妃和世子的好消息,心中高兴吧。”
“皇后娘娘今夜睡前已沐浴过了,婢子们也给娘娘用熏笼蒸干了头发,没让娘娘受了凉气。”
“那味治肌肤不适的蛇油膏,也给娘娘在肚皮上细细涂过了一层。”
内室外头,隔了几层帐幔,萃霜正在恭恭敬敬地向皇帝汇报这半日来皇后殿下的一举一动,连她用膳时随口夸了膳房里一个煲汤的厨子手艺好,她都要将皇后的原话再一五一十地转告给皇帝,而婠婠在榻上听得格外的胆战心惊。
她就是觉得……觉得很羞耻,几乎被人抓包了似的尴尬。
听完萃澜说的话后,皇帝淡淡地嗯了声:“你下去吧。”
其实晏珽宗每回一回坤宁殿就去找婢子们打听婠婠的一举一动,她自己也不是不知道,甚至晏珽宗私下问话的时候还被她偷偷听见过两回,
而每次婢子们说完后,皇帝大约都是这个话,一句“下去吧”就了事。
(
但是婠婠孕中的情绪格外敏锐,她察觉到晏珽宗今天的心情格外低沉压抑。
就他说话时的语气她都能听得出来。
她甚少见过晏珽宗心情压抑的时候。他少有的几次心情不好——也还是因为和她吵架冷战的时候。
倒不是国务政事不琐碎繁杂,而是再繁杂的事情也乱不了他的情绪,尤其是婠婠怀了孕,他更加不会把丁点不高兴的情绪带回坤宁殿,甚至每日还要寻些笑话一本正经地讲给她听的。
今天是怎么了?
婠婠眼中的情|欲之色稍褪去了些。
在她想问题时,皇帝已经步入了内殿,解下外袍搭在了衣架上。
婠婠顿时心虚起来。
她无声地抽泣了两下,最后只是抽回了自己的手,理了理有些松垮凌乱的寝衣,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皇帝去内室的净房冲洗一番后就轻声上了床。
婠婠自己卷了一床被子缩到大床内侧去背对着他,一副根本不想理他的样子。
皇帝眸色略沉了些,捞起她裹在被子里的那节腰腹就想将她拽回自己身边。
婠婠像只蚕宝宝似的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头来,伸手拍开了他的臂膀:“你别碰我!”
她眼睛里水汽朦朦的一片。
晏珽宗明显被她这番的反应弄得一愣,以为她心中不高兴,虽还不知为什么,但他很能拉下脸皮地就道歉起来:“是我今日不好,回来晚了,婠婠不生气了好不好?”
挣扎的过程中那根簪子调转了个角度,好生难受。
婠婠还是推他:“别、别碰我。我今晚不要和你睡。你放过我好不好……”
这不正常。
孕期她只会比从前更加依赖他,断不可能说出这种撵他走的话。
晏珽宗越发觉得她是生了自己的气,更不愿意松了手放开她,一个劲的哄着。
见她似乎呜呜咽咽地哭得难受,想起她孕中往往情|动得厉害,以为她想要,便压着她吻下去,一面将她从丝被中剥了出来,解了她的寝衣想要喂饱她。
她浑身软白软白,还泛着馨香,便是因为受孕而一点点被撑大了肚皮,也丝毫不显得身子变形,反而愈发有些妩媚秾艳的气韵。
更像个成了婚的妇人了。
是他的种撑大了她的肚子。
不知怎得,婠婠今日跟条案板上要被宰杀的一尾白胖肥鱼似的挣扎抗拒得厉害,几次不愿意让他沾身,说着还跟要哭了似的。
他好不容易才将她按住,心下又升腾出怒气来。
不是为她,是为了其木雄恩。
其木雄恩说,圣懿根本就不愿意嫁给他,一定是他使了手段威逼利诱,圣懿才不得不就范,委身与他。
他怎么敢开的这个口?
因是心中想着不快之事,他腾出一只手来剥了婠婠的寝衣丢到一边,又扯下了她的兜衣。
在身子彻底暴露在他面前之后,婠婠终于认命似的不折腾了。
他俯身虔诚地吻了吻她的肚皮:“乖,不闹了,我亲亲你,让你舒服好不好?”
她怀着孕,虽需要解决情|欲需求,可他也舍不得真的真枪实弹喂她吃那东西太多次,多数时候还是靠唇|舌取|悦她。
婠婠听到他说这话后很明显地抖了抖身体,以手覆面,不说话。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她不对劲的原因了。
难怪今日这般抗拒他。他就说必有原由。
说不震惊,那是假的。
哪怕婠婠都被他弄到怀孕挺着这么大个肚子了,哪怕她孕中求欢那样热切,可他心里还总当她是个少女似的不经事,——乍然看见这东西,他都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何心情。
婠婠不敢看他,倒不是怕,而是羞恼,她更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听他等会会说出多么不着调的话来。
良久,就在婠婠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却轻声嗤笑了一声,随手丢开了那根木簪子。
木簪跌倒柔软的被单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你倒不会委屈自己。”
婠婠颇有些难为情地呜咽了两声。
“婠婠啊”
他低笑着叹息了一声,“难道夫君平素没有喂饱你吗?”
“幸而你是跟了我,若是换了旁人,不知哪个喂得饱你,不知你到时还得委屈成什么浪样。”
腹中的胎儿在这时又胎动起来,在婠婠腹中动弹着。
这话就戳婠婠的心窝子,她一下坐直了身子扑到他怀里去抓他,在他下颌上留下一道猫抓似的血痕:“你给我滚,你倒是让我去嫁给别人,我才知道他比之你又如何!你滚啊……”
皇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将她径直推回了榻上。
“可惜殿下永世都没这个机会了。”
“只要我活一日,你就别想嫁给别人。”
过去几个月中他待她还是很好的,床笫之间体贴温柔,百般呵护,唯恐她受一点委屈,今夜却因为双方的赌气而带了一丁点粗暴的意味。
不过行事的时候他还是极顾忌着婠婠的肚子的,小心地没有压到她一点。
“下次想我的时候,别寻那死物了,乖乖躺在床上,打发个婢子告诉我一声就是了,为夫再忙也要回来弄舒坦了你,记住了,嗯?”
婠婠气得浑身发颤,不停地抓他。
一度闹到了丑时初,榻上的繁杂动静才堪堪平息。
皇帝拿来沾了热水的帕子为她擦拭清理,婠婠亦甚是大度地没再提他刚才的事情。
婠婠知道他这个人私下多不着调,一上了床满嘴的话更是没一句能听的,后来也就懒得同他一一计较了。
反正她也抓了挠了报复了回去,他爽过了之后也做小伏低地和她各种道歉,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
夫妻么,不就是这样。
疲倦地昏睡过去之前,婠婠拉住了他的衣袖:“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是外头有什么事,你瞒着我?”
皇帝在事后温情地为她轻柔按压小腿的腿肚哄她入睡:“不是什么大事,等我处理好了再和你说。信我。”
他都这么说了,婠婠便不再追问,朝他怀里一窝就睡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