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的一切,章彦成都看在眼里,曾经的兰容苦追着明兆,爱而不得,眼下却又反了过来,这宿命,何其讽刺!
此情此景,不禁令明兆想起一桩往事。
去年兰容也曾买过凤梨酥送给他,可他却不愿意尝,说是才用过膳,没什么胃口。
偏巧那天他碰见了林琼芳,丫鬟说她们想买凤梨酥,怎奈最后一包也卖完了,她们没买到,明兆便借花献佛,将那包凤梨酥送给了林琼芳。
兰容很生气,从林家丫鬟手中抢走了凤梨酥,“这是我让人排了许久的队才买到的,你怎能随手送给别人?”
那时的明兆并不在乎她的感受,甚至觉得理所当然,“你不是说送给我了吗?那便是我的,我想送谁都可以。”
“不可以!尤其是林琼芳,更不可以!你不想吃,那便扔了它,总之我不允许你送给别的女人!”
兰容气急败坏,直接将凤梨酥扔在地上,还狠狠的踩了一脚,当时明兆只觉她不可理喻,还埋怨她太过小气。
如今再回想起来,明兆只恨自个儿太混账,浑然不顾忌兰容的感受,以致于兰容对他越来越失望。
此刻他多么希望兰容还能像从前那般送他一块凤梨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接住,再不拒绝,然而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他,她只会给黎云枫,不会再与他分享。
明兆心中梗得难受,却又怨怪不了任何人,造成这局面的罪魁祸首是谁?是他自己啊!
但凡当初他对兰容多一些耐心,不那么无情,兰容都不至于对他如此绝情!
懊悔的他在旁坐下,默默拿了块凤梨酥,尝了一口,原来这凤梨酥入口软软糯糯,真的很美味,从前他怎就不愿尝试呢?
兰容见状,亦回想起去年的往事,不由红了眼眶,她只恨那时的自己怎就那般低三下四,毫无骨气可言。他对她冷漠如斯,她仍旧会原谅他,这样的她,在他心里大概很廉价吧?所以他才不会放在心上。
好在她终于醒悟,再也不会像以往一样,他随口说句好话,她就立马原谅。
气氛一时变得冷凝,没人再说话,瑾娴主动找起了话头,“待会儿下了船咱们去哪儿玩儿?”
章彦成提议道:“北边有片原野,带你去骑马吧?”
一听说要骑马,兰容登时有了兴致,“骑马好哎!我很久没骑马,也该练练了。”
瑾娴亦有兴趣,只可惜时机不对,失望的她嗔他一眼,“早些不带我骑马,这会儿哪能去得?”
兰容恍然大悟,“是哦!瑾娴有了身孕,不能骑马的。”
章彦成暗叹自个儿糊涂了,居然忘了这一点,“倒是我疏忽了,安全为重,那还是先不骑了,等你生下孩子,我再带你来。”
那还得几个月,他这许诺不一定能实现,“生完孩子你又忘了这一茬儿。”
章彦成心道:他像是不守承诺之人吗?“哪儿能啊!兰容她们都听着呢!我岂能食言?”
兰容笑慰道:“是啊!我们都在场,都可以作证,到时表哥若不履行承诺,我带你出来骑马,让表哥一个人在家哄娃娃。”
众人皆哄笑,章彦成也很期待孩子的降临,待她身子轻便了,他才好狠狠的疼爱她,不必像现下这般有所顾忌,不敢放肆。
瑾娴虽不能骑马,但她也不愿扰了旁人的兴致,“我去凑凑热闹,看你们骑马也好。”
此处有人建了马场,在这片原野上骑马,不能带自个儿的马,得租用马场的马匹,因着马场是章彦成的一位皇叔所建,是以没人驳他老人家的颜面,都很守规矩。
瑾娴不能骑马,她让章彦成自个儿去玩儿,章彦成摇了摇首,
“少时在皇宫,每日都得练习骑射,我没少骑马,除非有你同行,否则我不觉得骑马有什么乐趣。”
他们相约去北边看瀑布,瑾娴身子不便,她不能骑马,如若走过去会很累,坐马车不利于看风景,于是章彦成让人找了坐辇,两人乘辇前行,既可赏景,又不劳累,两全其美。
虽说不比骑马那么快,至少安稳,不伤胎。
兰容等人各乘一匹马,在原野上纵情奔跑。
自来到尧国之后,黎云枫就没再骑过马,纵马狂奔时,耳边呼啸的风声不由让他回想起在安南国时,陪他父王秋狩时的场景。
那时的他竭尽所能的狩猎,正是想让父王以他为傲,殊不知,不论他如何努力,他的父王都不可能高看他一眼。
当大尧要求送王子为质时,父王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父王还说,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安南国有那么多的王子,怎就偏偏会是他呢?
从那时起,黎云枫便晓得了,他在父王心里,毫无地位可言!不论他如何努力变得优秀,父王都不可能善待他,他的价值,仅仅只是做个质子,维系两国邦交而已。
自此后,黎云枫对他父王再无一丝眷恋,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好好活下去!他始终相信,那道士的批言是对的,终有一日,他可以改变命运,夺回属于自己的荣光!
他的心中积压着太多的怨念,即使骑马游玩,也不会开怀,反观他前方的女子,手持长鞭的兰容肆意洒脱,清风吹起她的青丝,轻盈的蓝粉丝带在风间飞扬,似蹁跹的蝶,光彩照人!
如此明艳的女子就像是原野上最闪耀的明珠,熠熠生辉,吸引着周遭之人的目光。
上回见面,兰容给黎云枫的感觉是任性跋扈,高傲嚣张的王府贵女,今日见面,她却态度骤变,时而冷淡,时而热情,他看得出来她是在做戏,但此刻在草原上飞驰的她,大约才是最真实的她吧?
像风一样的女子,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黎云枫不喜欢琢磨女人的心思,他认为女人最是善变,且此刻他对兰容并无情意,也就不会太在意她,他只在想着,明兆一直跟在后方,是不甘心吗?
兰容都做戏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是不肯放弃吗?
究竟是他太执着,还是因为他放不下脸面,才不愿认输?
兰容骑得最快,最先到得瀑布附近,她下马在此等候着表哥和瑾娴。
黎云枫随后而来,行至她身侧,兰容的余光察觉到明兆就在附近,她将心一横,鼓起勇气对黎云枫道:
“殿下,可否劳烦你……抱我一下?”
“嗯?”她突然提出这样的请求,黎云枫颇为惊诧,一时间没能明白她的意思,“抱一下?这……未免唐突县主。”
再耗下去就来不及了,兰容焦虑不安,一再恳求,“过后我再跟你解释因由,你先抱我一会儿,就当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