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原本不想来的,是徐宏定要来荣王府走一遭,可他是太子的人,没有正当的理由单独来荣王府,所以他才捎带上秦氏,以看望瑾娴的名义过来。
秦氏为了大局,只能同行,她本想以身份压制瑾娴,哪料如今的瑾娴已不是当初那个怯懦胆小的小姑娘,她这张嘴像刀子一样,每一句都毫不留情,刺得她颜面尽失!
秦氏暗嗤瑾娴果然是乡野丫头,竟然没有一丝风度和教养,“你虽已出阁,却是以徐家女儿的身份出去的,你得维护咱们徐家的脸面,不能说这种话,让人看笑话。”
“知秋是我的人,她不会乱说话。我那个狠心的爹抛妻弃子,他都不怕丢人,我怕什么呢?”
瑾娴的思想毕竟是现代人,她比古人更利己,不会活在条条框框之中,秦氏所谓的教养和大局观,瑾娴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徐家不值得她顾忌。
秦氏说一句,她便怼一句,气得秦氏无言以对,很想就此离开,可徐宏交代过,她得留在这儿,等着他办完事再一起回去。
念及丈夫的嘱托,秦氏只能忍着气,继续留在这儿,没话找话说。
不过这回她学聪明了,不再提徐家,而是东拉西扯,说些有的没的,打发光阴。
只要她别提那些恼人的事,瑾娴还是能勉强陪她唠一唠的。
话分两头,前厅这边,章彦成正在接待徐宏,寒暄过后,徐宏状似无意的说起朝中之事,
“此次围猎,皇上却不许太子同行,又不让他监国,依殿下之见,皇上这是何意?”
徐宏这只老狐狸,居然来套他的话!章彦成自然不会在他面前乱说话,只装傻充愣,
“皇叔早些年打仗时伤了手臂,他不能再射猎,每年父皇去围场时,皇叔都会留下监国,有何不妥?”
“话虽如此,可往年没有立太子,今年却是立了太子的,依照规矩,应该太子监国才对,皇上却没给他这职权,您不觉得奇怪吗?”
徐宏一直在引导,似乎想听他说些大逆不道之词,章彦成偏不上钩,
“圣心难测,父皇的心思,本王猜不准,也不敢猜。徐大人也别乱猜,当心说错了话,惹来祸端。”
“下官只是担心会有什么变故,殿下您可得早做准备。”
这话来得莫名,章彦成已然猜出徐宏的意思,却还是选择打太极,“准备什么?本王不懂徐大人的意思。”
徐宏笑得意味深长,“下官的意思是,朝中可能要变天了,也许太子之位会易主,殿下您可是最有希望的。”
身为太子身边的官员,徐宏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章彦成很难不怀疑他的动机。
眼下的情形有两种可能:第一,徐宏真的觉得太子没希望了,所以他在给自己寻后路,这才会来巴结他。
第二,徐宏依旧是太子的人,是太子派他过来套话的。
倘若是第一种,他来投诚,章彦成不会接受他,若是第二种,那么章彦成更不会上当,他绝不会在徐宏面前表现出任何的野心,
“太子是嫡出,是本王的长兄,唯有他才能胜任太子之位,本王这个做弟弟的从无非分之想,徐大人可不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荣王说的都是场面话,明显是对他有防备,为博取荣王的信任,徐宏再次表态,
“殿下误会了,下官并无挑拨之意。自古以来,皇位皆是能者居之,咱们大尧国更不在乎什么嫡庶,谁有能力治理家国才是最重要的。
太子虽是嫡出,只可惜,依下官愚见,他似乎并无治国之才,反观殿下,有能力,有魄力,为人正直,又心怀天下,您这样的皇子,才是百姓们最需要的君王啊!”
他真是越说越离谱了,章彦成正色警示,“父皇年富力壮,徐大人说这样的话,可谓是大逆不道!”
徐宏并不惧怕,自顾自说道:“皇上千秋鼎盛,但储君也是家国安定之根本,就比如此次贪墨修河款一事,太子竟然牵扯其中,幸得皇上遮掩,太子才躲过一劫,如若真相公开,百姓们岂不是对这个太子失望透顶?”
这当中的曲折,章彦成比谁都清楚,但他还得装作不知情的模样,“父皇已经查明此事是二哥一时糊涂,陷害太子,并非太子贪墨修河款,徐大人可别冤枉太子。”
为表诚意,徐宏决定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殿下您有所不知,这件事可没您想象得那般简单。其实贪墨之人就是太子,皇上也是知情的……”
徐宏以为自己将一个惊天大秘密告知荣王,荣王震惊之余,必然会相信他的诚意,殊不知,荣王早已知晓内情,徐宏的消息对荣王而言,毫无意义。
章彦成峰眉紧聚,肃声低嗤,“徐大人打哪儿听来的传闻?简直荒唐!总之一句话,储君之位已定,本王会效忠皇上,支持太子,看在瑾娴的面上,本王不追究徐大人的责任,还请徐大人莫再造谣生事,定心坚志,莫要被有心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