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帝也希望此事一台子无关,可他略一深思,便知不太可能,
“庄王怂恿他?对庄王有什么好处?即使朕不在了,庄王也不能名正言顺的继位,最终的受益人只有彦州,所以这事儿肯定是彦州的主意。”
即使尧帝深信此事是太子所为,章彦成也不能附和,必得想法子猜测别的可能,绞尽脑汁的为太子辩护,
“父皇,您还没问过太子,万一是有人冤枉太子呢?”
“你太不了解他了,有件事,朕一直没提,其实彦安是被冤枉的,他没有指使吕大人诬陷太子,贪墨河道银子的人的确是太子……”
尧帝将自己的顾虑全都讲了出来,章彦成早已猜到,却还得假装震惊的模样,“居然真的是太子?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朕看在皇后的面上,一直在为他隐瞒,可他不思进取,甚至变本加厉!彦成,你说,这样的人配做太子吗?”
说话间,尧帝望向章彦成,但看他是何反应。
章彦成心道:这种事怎么能让他来说?他可是太子的弟弟,若说太子德不配位,岂不是说皇上眼光不好?且皇上还会认为他落井下石。
即使章彦州错得再离谱,章彦成也没有立场去批判太子,皇上问出这样的话,分明就是在考验他。
但若说太子没错,似乎太过虚假,有失偏颇,皇上也不会信他,认为他在撒谎。
该怎么说,才能让皇上认为他是真诚的,这是个难题。
心思百转间,章彦成已然想到说辞,“儿臣私以为,即便要定罪,也该先与太子对质,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兴许这当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太子本性不坏,怎奈他身边的一些官员居心不良,贪墨河道银子一事,很可能是那些官员捣出来的鬼,太子可能出于人情世故,不得已收了他们的银子,但他应该不晓得那些银子是从何而来。
再者说,您是他的父亲,血浓于水,儿臣认为太子不可能谋害自己的父亲,或许是有人从中挑拨呢?父皇还是等围猎结束,回都城之后,问过太子,再行决断。”
都到了这一刻,如此大好机会,章彦成居然没有指责太子!
这样的情形出乎尧帝的预料,不论他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能有这样的态度,至少证明了彦成是以大局为重之人。
尧帝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那就依你之见,回城再论。”
出了这样的事,尧帝哪还有心思再打猎?他找了个借口,下令提前回都城,明日收拾行装,后日启程。
此事尧帝尚未公开,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情。
章彦成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乱说话,但江心月问起,他不能什么都不说,便将皇帝被太子下毒一事道了出来。
乍闻此言,江心月吓一跳,“太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毒杀自己的父亲?他不要命了?”
命与前程相比,似乎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他这太子之位坐得太心虚,才会走上极端之路。”
江心月虽然震惊,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王爷,章彦州一倒台,那您不就有希望做太子了吗?”
章彦成神情顿肃,拧眉警示,“这种话藏在心里,万莫道出口!出了这样的事,父皇失望又愤怒,正为此事揪心,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别提立储之事,若有人与你提及,你定得及时打断!”
江心月时常因徐瑾娴而与章彦成闹矛盾,但在大是大非上,她还是有分寸的。章彦成如此严肃的警告她,她也明白此事的严重性,遂点头应道:
“是,我记下了。”
毕竟章彦成的前程关乎到她和江家的命运,她必须谨慎。
九月初一这天,尧帝摆驾回都城。
荣王府中,秋日天暖,日头暖洋洋洒于枝头叶下,知秋摆了张摇椅放在院中,瑾娴倚坐在摇椅上,闭眸晒暖,萦绕着花香的秋风被日光笼罩,暖呼呼的,晒得她直犯困。
知秋看主子有些困了,便拿来薄毯为她盖上。
她刚转身,蓦地看到荣王的身影。
一身硫华织锦长袍,衬得他丰神俊逸,那不怒自威的潇然气派令人望而生畏,知秋还以为自个儿眼花了,刚要惊呼出声,却见荣王以指挡唇,示意她不要吭声。
瞧这情形,他是打算给瑾姨娘一个惊喜呢!
会意的知秋立马住嘴,默默退了下去。
章彦成缓步近前,他故意放慢步子,悄无声息。瑾娴并未察觉,依旧闭眸晒暖。
章彦成坐在一旁的圆凳上,凝视着她的容颜。朝思暮想之人就在眼前,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跟她说,真到了身边时,他又迟疑了。
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他该说些什么呢?
就在快睡着之际,瑾娴忽觉鼻尖痒痒的,她以为是小飞虫,下意识抬手去拍,却拍到了手指,且那指腹间还有茧子,瑾娴不由纳罕,知秋的手指软软的,不可能有茧子啊!
诧异的她懒懒睁眸,一抹熟悉的身影赫然映入她眼帘。
那一瞬间,瑾娴以为自己身处梦境,只因眼前的场景太不真实,“难道我又做梦了?”
听到“又”这个字,章彦成心情大好,“你时常梦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