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该想到的。
设计游戏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在游戏里输呢?
观众懊恼自己的天真,正以为影片终于有了一次邪不胜正、人性团结的高光时刻,却忘了红面具的游戏向来与公平无关,人性的挣扎不是游戏核心,让人最大程度地痛苦,才是他一直以来的目的。
在公园拆下的装置发生爆炸的同时,远方的某个警局,也发生了爆炸,火光冲天,烟尘扩散。
张家驹侥幸未死,女朋友却一直昏迷不醒。看着女友那缠着纱布的脸,张家驹隐隐又有颓废的趋势。但是他止住了,因为答应过女朋友不准再寻死觅活,所以他勉强振作了起来。走在医院的走廊里,一路上遇到很多探望同事的警察。张家驹不认识他们,他们却很认得张家驹。因为他们来探望的,是警局爆炸事件的同事。
张家驹一路走过,所过之处人们立马安静,用各种眼光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最不受欢迎的人。
其中更有人不惮以厌恶的目光看着他,认为自己同事的伤亡皆因张家驹而起。
张家驹深吸一口气,没有辩解,步伐迈得越来越快。
不是为了逃避。
而是他没心情沉溺在悔恨和羞愧中了。
张家驹一边疾走一边拿出了电话:“我要宾馆那两个面具垃圾的资料。”
公然引爆警局,在公民身上绑炸弹,现在说面具团伙是恐怖分子也不为过。
之前宾馆被拍到的蝴蝶和电脑男,他们的资料以最快的速度呈现在专案组。
当国家机关全力追查两个人的时候,什么信息都像是摊在阳光下,一点影子也不会有。
“【紫面具】,胡氏药业董事长的小女儿,水木大学化学专业博士学位,曾获……目前失踪。”
“【蓝面具】,光爵基金总裁的儿子……目前失踪。”
追查他们的社会关系,排查他们近期接触过的人,调取他们的网络信息,警方又相继找出了符合【黄面具】和【绿面具】资料特征的人。
以及,贴在白板最上方的【红面具】。
“吴泽,吴厅长的儿子,警察学院毕业,体能测试、专业技能堪堪及格,无获奖经历,没有来往密切的人,之前在学校和同学关系不算好,有传言说他一直遭受校园暴力……”
听着吴泽的资料,专案组的警员都面面相觑,疑惑是否找错了嫌疑人?
张家驹站到作战室的最前面,说:“昨天吴泽摆脱跟踪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今天早上也没有出现在单位,电话联系不上,询问过他爸妈,吴泽平常会去哪些地方……都说不知道。”
大家表情肃然了起来。
所有被念到资料的嫌疑人,都是“失踪”“失联”的状态。
“他们知道自己身份已经暴露了,所以躲起来。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位置。快!快!快!行动起来!”新队长拍着手,让组员赶紧动用资源去找人。
张家驹依旧站在白板前。
新队长站到张家驹边上,看着白板上的照片,咬牙道:“一群闲得发慌的富二代官二代。”
张家驹拿着吴泽的详细资料,说:“奇怪。”
“不奇怪,他们爸妈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奇葩。儿子女儿在外面犯罪,这群人愣是没一个知道的。”新队长恨恨地说。
“我是说,吴泽也躲起来,这很奇怪。”张家驹说,昨天吴泽如果知道自己被跟踪后,假装配合的话,制造不在场证明,某种程度上可以摆脱嫌疑,段小风不出意外也就成了替死鬼,“但他为什么突然失踪了?”张家驹抖着几张资料,很疑惑,“这么早就开始布置烟雾弹隐藏自己的人,不应该想不到这点才对。”
新队长听完,也觉得吴泽的表现的确有些急躁,不符合以往的狡猾。
“他是个警察,绝对知道炸警局意味着什么。到底是什么契机,能让他犯罪升级升到不给自己留活路?”张家驹紧锁着眉头,对于吴泽,他显然有很多的疑惑。
新队长一个也答不出来。对于吴泽这个人,他只有很多怨恨和鄙夷。无论是开枪还是格斗又或者是刑侦断案,其实跟小时候考年纪第一、当三好生一样,需要一些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天分。“这狗-日的,如果好好当个警察该有多好。”
张家驹摇摇头,一遍遍看着吴泽的资料,偶尔念念有词,走来走去,试图揣测吴泽的心理。
突然,一个组员接到电话,他用足以震动所有人的声音大喊:“找到了!”
“这么快?”新队长很兴奋,赶紧组织兵马准备抓人。
张家驹感到凝重的同时,还多了一层忧虑。
……
“报警吧。”红面具用枪戳了戳面前的经理。
“啊?……哦哦。”经理抖着手拿出手机,一边拼命看人眼色,一边小心翼翼地拨出了报警电话。
三名面具同伙在金库里拼命装钱,红面具在外面把风。
钱装好了。
接下来就是等着警察出现,然后开枪而已。
此时他们在楼层的高处,攀过护栏,可以看到一楼的大门。
三个面具匪徒兴奋地各自挑好掩体,架好步枪,瞄着一楼,就等警察进来。
红面具则盯着窗外天空漂浮的云朵出神,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样一个失去了激情和野性、按部就班抢银行的红面具,观众们还真没有看到过。
一辆辆警车很快来了。
四个人做好了准备。
张家驹和段小风率先走进大门,然而他们进来后没有再走,而是转身看着身后,像是在等什么人。
面具四人组紧接着就看到,几个穿着优雅的中年人急切地走进了大门。
明明是些体态臃肿,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的中年人,但是一看到他们,蓝、绿、黄面具顿时就像被人捏住了脖子后颈的小猫,一下子枪都拿不住了。
“那是我老爸!”
“我妈怎么来了……”
“完了完了……”
他们希望互相解决彼此的老爸老妈,这样可以一劳永逸地避免见面。
那几个中年人在段小风的提醒下,很快发现了守在楼上的他们。
中年人立马对着自家孽子破口大骂起来,一时间风度全无,恨不能冲上来掌掴他们。
“老大,要不……”蓝面具想要投降了。
红面具摇摇头。他刚才一直看着楼下,然而来的中年人里,并没有他的警官老爸和富商老妈。
眼中闪过失望,红面具深吸一口气,更坚定了某种决心。他扭头瞥了眼蓝面具,说:
“你,干掉了十六个警察,抢劫金额三千九百万,故意杀人,非法持有枪械,非法入侵网络盗窃机密,说严重点,这都算叛国罪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我是警察,我可以提醒你,这表示你不管自首不自首,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条,谁也保不住你。反而还会连带着你爸妈一起遭罪。”
蓝面具被镇住了,不敢再说投降的事。
为了重新凝聚团魂,红面具把另外两个同伴的罪名顺便也讲了讲,让他们有点罪犯的觉悟。
“在被审判之前,我们都还只是嫌疑人,不是罪犯。所以,千万不要被抓到。”红面具笑着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然后派出绿面具和黄面具,让他们俩去把偷偷摸摸爬上来的警察给干掉。
他自己则带着蓝面具去了撤离点。
张家驹和段小风跟着特警悄悄摸上了楼。很快就遭到了黄面具和绿面具的埋伏。尤其这两人边打边躲,跟玩捉迷藏打游击战似的,时不时还抛过来一个手榴弹,搞得警方这边损失很大。
但警察这边来的毕竟号称精英,光挨打不还击,实在说不过去。
很快,黄面具和绿面具就被打得各自分开逃窜了。
段小风下意识想追上去。
“别去。”张家驹伸手拉住了他,“等支援。”显然,他对工厂行动的冲动追击有了心理阴影。
段小风急得不行。
“我们不是匪徒,我们不是孤军奋战。”张家驹按着胸前的讲机,跟其他路线的新队长一起布下战术,开始对匪徒围追堵截。
匪徒毕竟不是兵王枪王,当遭遇两个方向的子弹夹击,除了等死几乎别无他法。
黄面具中弹后被制服了。
绿面具身手更灵活,逃走了。逃跑的方向恰好是张家驹这边。近距离交手,手枪如果不是拿来锤人,就会是一种负担。张家驹扔开手枪,开始跟绿面具拳脚相搏。
之前在工厂里两人就有过交手,那次是张家驹棋差一着,输了。
这一年过去,张家驹荒废度日,而绿面具不断征战,观众随便算算,都觉得张家驹赢面不大。
一切宛如情景再现。绿面具贴近了张家驹,准备将后者抱摔。
但是就在绿面具冲过来的一瞬间,张家驹抓住对方的手腕和衣领,转身,跪式背负投。
绿面具的面部直直地撞在地上,魁梧的身材,有那么刹那,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脖子上。
绿面具小山般的身躯,瞬间泥一般瘫倒。
张家驹气喘吁吁地把绿面具铐起来,“每一天,过去一年里的每一天,我都在想着这个瞬间。”
两个面具匪徒已经制服了。
张家驹带着段小风去追捕剩下的红面具和蓝面具。
他们在某个落地窗边上找到了蓝面具。
张家驹看到,地上已经倒了几个弟兄,生死不明。
落地窗前,一根钢索远远地穿过马路,连在对面大楼的楼顶,只要搭上装备,就可以滑到对面。
张家驹立马用枪指着蓝面具,阻止其逃跑。
“放下……”
张家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砰砰”连续几声枪响,从身后传来。
张家驹猛地闪进一旁的拐角,举枪准备还击。
只见刚才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一位“弟兄”,竟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连杀数人。
跟着张家驹一起来的特警,眨眼间全灭。
段小风反应过来,立马近身挥拳,想要制服对方。然而拳头被对方从容躲开。
这个步伐……观众在心里惊叫起来,认出了红面具。
段小风也认出了这种怎么打也打不中对方的无力。只可惜,这次没有手铐帮他。段小风几下就被红面具反制,枪顶在了太阳穴。
红面具枪口对准段小风,命令张家驹:“放下枪。”
张家驹呼吸陡然加重。
兜兜转转,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工厂的仓库。
张家驹按住浮动的心魔,厉声说:“阿泽,投降吧,外面全是警察。”
红面具拉下警察的面罩,露出不慌不忙的脸。
张家驹说:“你恨的不是警察,是你爸,还有你自己。”
吴泽笑笑,高处的风吹得他的头发飘动起来:“别说得很了解我啊。我又不是来看心理医生的。”
“我是不了解你,但是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觉得全天下就自己最惨,都是因为小时候爸妈对你不好,所以你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是他们没教好你,都是他们的错……”张家驹说:“说到底,你们这样的人其实只想把原因甩给别人,不敢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已。”
“还真敢说啊你。”吴泽脸上笑意收了收,用枪点了点段小风的脑袋,提醒他不要激怒一个挟持人质的劫匪,不然死者的命就算在他的头上。
“他不是警察。”张家驹提醒吴泽牢记原则。
“现在不一样了。”吴泽笑笑说:“我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张家驹顿时拧起了眉头,感觉想抓什么但没抓住。
来不及多想,张家驹朝吴泽大喊:“再比一次!比枪,我们再比一次。就赌他的命。”
吴泽定定地看了张家驹几秒,然后同意了,直接放开段小风,仿佛也不怕他们当中的谁突然反悔。
吴泽从走廊上的花瓶里,取了两朵大小差不多的花,在蓝面具和段小风的肩上各放一朵。
依然是比远距离射击。
蓝面具是吴泽的靶子。
段小风是张家驹的靶子。
“你先。”吴泽从地上的特警身上,捡出一把枪。
依然是让张家驹先开枪。
张家驹看着远处的段小风,手指将枪柄捏得发白。
段小风在远处大声鼓励张家驹,你可以的,你行的。顺带着,也是在提醒楼下其他地方的警察,他们所在的方位。
吴泽瞥了瞥段小风,竟然什么也没说。
张家驹深吸几口气,一直做着心理准备。
观众们也跟着紧张起来,一部分观众是祷张家驹成功的,另一部分则希望张家驹失败,好让吴泽跑掉。
张家驹终于开枪了。
子弹缓缓地从枪口发出,途径大半个走廊,击中了段小风肩上的花。
花瓣在空中纷飞。
像在表达某种庆祝。
段小风大口大口地喘气,兴奋至极。
接下来轮到吴泽了。蓝面具颤颤巍巍地希望自己的老大打准一点。吴泽没有什么废话,也不需要什么酝酿,他举枪,瞄准,射击,充分相信自己的本领。
然而观众们却看到,就在吴泽扣下扳机的瞬间,蓝面具似乎克制不住害怕地挪动了一下。
这一动,就彻底变换了一种结局。
子弹穿过蓝面具的脖子,红色的鲜血,像花瓣飞洒在空中。
蓝面具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力气似一瞬间被抽光,他捂着脖子滑到地上。
吴泽愣愣地看着死去的同伴。
“投降吧,阿泽,你的人生不应该只有仇恨。我知道你恨你爸,但是你如果为了仇恨一直在犯罪里打滚,等于是被他操纵了人生。为了报复他,你放弃了自己的思想,放弃了自己的人生,还放弃了那些你本来可以拥有的爱。”
张家驹缓缓说:“其实对他们这样的人,最好的报复,是让自己过得幸福。”
吴泽嗤出一声笑。
“你本来是有机会的。”张家驹一脸惋惜地说:“我的枪法并没有比你厉害,但你这次却输了。你觉得原因是什么?”
吴泽怔怔看着躺在地上鲜血和尿液齐流的蓝面具。
瞳孔晃动,他回忆。
画面闪回到一年前。在巷子里,蝴蝶面对被警察挟持的情况,她一点也不慌张,只是看着吴泽。吴泽开出一枪,她毫不犹豫地配合着抓住了架在脖子上的刀。
然后是在工厂,蝴蝶坐在栏杆边上,晃着双脚,作为比枪的靶子,她只是笑嘻嘻地看着他,一点也不怕打中。
所有关于她的回忆,她的目光一直在看他。
那目光不仅仅像是她信任着他的枪法。还像是,只要有他,她就连死亡都不怕。
“啊。”吴泽下意识捂住了胸口,眼神里满是陌生,不明白这里明明什么伤都没有,此时却为什么这么痛。
“阿泽,不要再继续犯错了……”张家驹说。
“来不及了。”吴泽轻轻摇了摇头。
段小风身后,一堆警察围了过来,用枪口对准吴泽。步枪的射击距离超过手枪,他们也不必走近。
一个领导从警察堆里走了出来,赫然就是吴泽那个当警官的爹。
跟之前那些同伙们看到父母的反应一样,当看到自己的爸爸,吴泽那坚硬又强大的盔甲,一下子出现了裂缝。
吴厅长一边气势汹汹地走来,一边挥舞着食指,大声怒骂:“废物!垃圾!”
盔甲的裂缝蔓延。
“你老子是警察,你竟然当劫匪!”
裂缝越来越大。
“你让我面子放哪里?你怎么不去死?垃圾!”
裂缝遍布整个盔甲。
“我就不应该生下你!”
盔甲支离破碎。
露出藏在里面光着身子的小男孩。
“这个世界真没意思啊。”吴泽红着眼睛,抿了抿嘴,他转头对张家驹说:
“张家驹,你还没赢。我们还有一个没有比。”
张家驹愣了一下,紧接着想起,当初在工厂,除了比射击,格斗,此外还有……
解救人质!
张家驹猛地看向吴泽。
吴泽已经把手伸向了口袋,他轻笑着对张家驹眨了眨眼:“你输了。”
张家驹朝远处的特警挥手:“不要开枪!”
但他怎么来得及。罪犯在重重包围中突然将手伸向口袋,无需警告,直接开枪。
“砰!”……
吴泽向后一退,胸口渐渐渗出鲜血。
风从破碎的落地窗口吹了进来,把吴泽吹得踉跄摇晃,撞在了柱子上。
吴厅长难以置信地僵在了原地。
看着自己的爸爸,吴泽的眼泪终于流出眼眶,他哭得像一个委屈了很久的小孩,忍耐多时,某天终于忍不住反抗——我要在你眼前把这条命还给你。
吴厅长无力地跪倒在地,所有的严厉都被错愕和哀伤代替。
哭着哭着,吴泽又轻笑起来。笑眼前父亲的狼狈,笑自己终于报复痛快,但渐渐的,笑里充满了嘲弄,对自己,对眼前的父亲,也对这个世界。
吴泽扶着柱子,似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再次将手伸向口袋。
吴厅长挥着手让身边的特警不要开枪,但依然有子弹冲向吴泽。
吴泽连中数枪,破布般被连连后退,最终来到落地窗前面,向外倒去。
明明是在坠落,他张开双手,却像在飞翔。
最后,他终于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蝴蝶刀。
……
事件结束后,警队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张家驹不仅升了职,还终于摆脱了梦魇,终于拿出温存多年的玉佩,向出了院的女朋友求婚。
段小风虽然洗脱了罪名,但因为冒充警务人员,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过以线人身份立了功,判了缓刑,也不用坐牢。
明明是大团圆的结局,本该开心才对,但观众的心里,却是又沉又堵。他们忘不了最后又哭又笑像个无助小孩的吴泽。不少观众看得过了好久眼泪都停不下来。
电影没有就此结束。
一个七八岁大的邋遢小孩,在寒风中,看着远处父亲对着电话低声下气地哀求着什么。
父亲是在借钱,但他因为之前就欠了不少没还,所以不仅是一分钱都借不到,还被一顿臭骂。
挂了电话。小孩走上来,说自己饿了。但父亲拍拍空兜,实在拿不出钱。小孩看出了父亲的窘迫,突然说自己其实也不是很饿。父亲默然,为不显窝囊,他决定给儿子搞点吃的来。
然后小孩眼睁睁看着父亲冲进街对面的一家便利店,抢了一个面包拔腿就跑。继而眼睁睁看着父亲因专注逃跑,没看见路上快速驶来的卡车,两者相撞。
父亲被卡车撞死了。
愣了几秒,邋遢小孩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跑到父亲的尸体旁,嚎啕大哭。完全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这时,面容年轻的张家驹突然出现,拦住了对尸体吐口水的便利店店员;脱下外套,盖住了尸体。
“你叫什么名字?”张家驹问邋遢小孩。
“段小风。”邋遢小孩抽抽搭搭地回答。
观众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影响了段小风整个人生的警察,是张家驹。怪不得段小风说自己看不得工厂事件后颓废的张家驹,冒充警察也要来报恩。
银幕上,镜头突然换了一个视角。
距离车祸发生的地方大概二十多米,有另一个精致小孩杵在栏杆边上,远远地注视着一切。
突然,一只大手拍在了精致小孩的后脑,力道很重。
精致小孩的鼻子撞在了栏杆,一下子就留出了鼻血。眼圈也疼得红了。
大手的主人是年轻的吴厅长。当然,这时的他还不是厅长,他穿着基层警察的制服,一脸醉态地从身后某个地方走了出来,兜里鼓鼓的装着长条型的什么东西。
吴厅长看了看远处的车祸,撇撇嘴,转头对幼年吴泽说:“不准哭!上车!”
幼年吴泽收住眼泪,捂着鼻血坐上了停在街边的车。鼻血被他胡乱地抹在脸上,看着就像是半张鲜红的面具。
车子启动了,调头。将车祸的地点远远抛在身后。
透过车窗,幼年吴泽深深看着被张家驹牵起手带走的段小风,眼里满是羡慕。
啊,他的爸爸死了,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