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来摇了摇头说道:“不管他如何行事,只要将他们困在青州,等咱们这边安置妥当,一切就没有问题。”
徐真卿听到这话,顿时也是一抱拳说道:“我这便去写信,催促他们赶运粮食回来。”
王东来点了点头,等徐家主也走后,看着外面的飘雪,不知道在想什么。
......
京城,奉天殿。
十数名朝臣在大殿之上,唾沫横飞,一脸的激动,仿佛打了鸡血似的。
“陛下,臣弹劾赈灾副使李想,狂悖自大,擅离职守,还未进入山东,就私自离开使团,有负皇恩,应按律处置!”
“臣弹劾李想,目无法纪,胡乱抓人,还将汇县的县令都给杀了。”
“陛下,即便汇县县令有罪,那也应该府衙上报刑部和吏部,审查之后处置,李想这是僭越处置,枉顾朝纲,应召回朝廷接受审讯!”
.......
十几名朝臣,一脸愤慨的站出来,全都是弹劾李想在山东的所作所为。
他们请奏之后,又有不少朝臣站出来,附和。
一时间,大殿内跪了一大片朝臣,都是请求皇帝陛下,将李想召回受审。
高坐龙椅之上的永嘉皇帝,脸上却还是看不出表情,就这么看着群臣的弹劾,既没有表达同意,也没有呵斥他们。
前排的大佬们,则沉默的站在那里,他们知道陛下必然不会重罚李想。
当然,他们也想看看,陛下到底会如何处置。
从山东传来的消息,李想一到汇县,就杀人抄家,这种行为,已经超出了一个赈灾副使的职权,如此僭越,按律是要处斩的。
然而,那些朝臣弹劾完毕,永嘉皇帝依旧没有开口,反而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时间,朝臣们也弄不懂陛下的心思了,若是陛下呵斥他们一顿,维护李想,或者对他轻轻处罚,下旨申叱,这些他们都能理解。
毕竟,李想对陛下的功劳,百姓们不知道,他们还是清楚的,光是一个赵氏钱庄,陛下就舍不得重处他。
现在一言不发,这是几个意思?
但是陛下未开口,群臣们也不敢问,那些弹劾的官员,就这么跪着。
数十个官员,跪在地上,腰酸腿软,几近崩溃。
他们不由吐槽,这尼玛,到底是弹劾李想,还是在折磨自己?
就在这时,魏老太监匆匆赶来,将一张纸条呈给永嘉皇帝。
永嘉皇帝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不由嘿笑一声。
就这个表情,顿时让一众大臣心惊肉跳。
陛下上朝,很少有其他表情,要么微笑,要么发怒。
这么嘿嘿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熟悉陛下的张首辅等人,见状,却是皱起了眉头,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永嘉皇帝将纸条放下之后,沉声开口道:“查,山东赈灾副使,国子监司业李想,途径青州,发现青州的官员,贪腐成风,枉顾国法,欺压百姓,简直是胆大包天,”
“青州下辖九县,九位县令、主簿,竟无一人,为百姓着想,皆是尸位素餐,贪赃枉法之辈,汇县县令被处斩,其余八县也被暗卫抓入大牢,抄家的银两加起来,已达两百万两之巨,百姓告县令的诉状,垒起来,都有一人高。”
永嘉皇帝被这个消息,顿时气笑了,“好啊,好啊,这山东的官场真是好啊,青州九县,竟无一为民着想的好官,难怪区区一个旱灾,朝廷数次赈灾,灾民不仅没有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此言一出,一众官员都是目瞪口呆。
山东的情况,他们自然是有所了解的,但是没想到会糜烂至此,别的不说,抄家的银两达到两百万。
尼玛,自己在朝廷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那些官员,只是区区县令啊!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青州九县,平均下来,每个县,二十多万两。
真特么黑啊!
一时间,那些弹劾李想的官员,顿时冷汗直流,纷纷在心里大骂起来。
其他人也都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出班附和,躲过一劫。
没有人会怀疑,刚才陛下所说的东西是假的,因为那纸条,一看就是暗卫的杰作,也没有人敢在这方面造假。
永嘉皇帝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官员,沉声道:“尔等还要弹劾吗?”
一名官员虽然惊恐,但是兀自不服,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即便如此,那李想也有僭越之嫌,按律应该召回京来受审才是。”
永嘉皇帝嘿嘿一笑,“何爱卿,听闻你出身怀德书院?”
怀德书院,便是山东孔家创办的书院,孔家在士林之中,威望甚高,门生故旧有很多,大多便是书院的功劳。
那官员闻言,冷汗瞬间便流了下来,这话已经很重了,有结党营私的嫌疑,不过,此时他已经没了退路,“陛下,臣一片赤诚,都是为朝廷着想,所言也是按照朝廷律法行事,李想乃是赈灾副使,并无处置官员的权力,此为乱命。”
永嘉皇帝扯了扯嘴角,朝着杨慎努力努嘴,“杨尚书,你来说吧!”
杨尚书走出班,朝着永嘉皇帝行礼之后,这才看着那位何大人,“李想在赴山东之前,已经被任命为山东按察使司副使,有权处置刑讼之事,青州九县县令,有民告官,他便有权处置。”
此言一出,一众官员,又是面面相觑起来。
“这李想什么时候成了山东按察使司副使了?”
杨尚书见状,继续说道:“此任命,有陛下圣旨,内阁批复,吏部备案,只是没有公布,诸位大人不必怀疑。”
有了杨尚书的话,一众官员自然是不会怀疑,只是有些可怜的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何大人。
都是聪明人,何大人与山东孔家的关系,人尽皆知,如今陛下如此行事,恐怕是要对山东孔家下刀了。
只是不知道,陛下是想对整个山东士族动手,还是只针对一个孔家。
到得此时,一众朝臣,都嗅到了一种危机感,山东局势恐怕要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