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舒坦然一笑,“我跟她说,是否生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日久生厌。”
这不就是弘昼的真实写照吗?对他而言,对一个女人日久生情很容易,久而久之,容易生出厌弃,
“你说得很对,却不知这个魔咒是否会在你身上打破。”
这种事,谁说得准呢?人生本就无常,意外时常会发生。回想起今日的所见所闻,咏舒不由慨叹,
“大多数人的婚事都无法由自己做主,如敏毓县主这般敢反抗的倒是少见。我佩服她的勇气,但却不赞同她的方式。”
算起来,敏钰也是弘昼的堂妹,“敏钰这丫头刁蛮的很,打小就喜欢耍鞭子,没人敢欺负她,她仗着自己的阿玛是庄亲王,天不怕地不怕。我不喜欢这种咋咋呼呼的姑娘,跟她关系一般,我懒得搭理她,明日直接去找庄亲王。”
咏舒不太放心,追问了句,“你打算怎么处理?”
她认为他俩不合适,弘昼也觉得没必要迁就这位县主,“就按你说的,逼庄亲王退婚,将责任推给他家。”
咏舒毕竟是岩川的妹妹,这种事她不方便出面,只能交由弘昼来办,“那就劳烦你了。”
“跟我还这么客气?”屈指刮了刮她的鼻梁,弘昼牵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小拇指,
“你家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观。你二哥这种情况,侍卫怕是做不了的,等这件事处理好之后,我会想办法给你二哥另谋差事,你不必担忧。”
原本弘昼还打算给岩成升职的,自从岩成跑到府中,训责咏舒过后,弘昼便对岩成有了芥蒂,决定晾他一晾,暂不管他。
眼下岩川回京,还被人低看,弘昼身为妹夫,理该相助,但当务之急,是得先将这桩婚事理清。
与咏舒有关之事,弘昼一向很上心,次日下朝之后,他便直奔庄亲王府。
侄子到访,庄亲王亲自来招待。
弘昼开门见山,问起敏钰的下落,庄亲王笑应道:“敏钰在后院呢!莫非这丫头又在外惹什么是非了?”
弘昼只尊重怡亲王,其他的皇叔,他都不放在眼里,撩袍坐下后,他冷然嗤道:
“昨日我那大舅子成亲,敏钰也去凑热闹,还找到岩川,当面取笑,说岩川残疾,不配与她成亲,要与之退婚!”
听到后来,庄亲王笑容渐消,当即澄清,“此事本王并不知情,她跟我说,要随她兄长一起去贺喜,顺道探望岩川,本王只当她关心岩川,哪料她竟会闹出这样的事来。”
弘昼瞅准时机,适时在旁施压,“皇叔,敏钰的婚事是皇阿玛所赐,这岩川又是内子的兄长,也算是亲上加亲,如今敏钰这般闹腾,皇阿玛颜面何存?我也不好跟岳丈一家交代。
既然皇叔嫌弃岩川腿脚不便,那就请皇叔去跟我皇阿玛禀明情况,让他们退亲,不耽误堂妹高嫁。”
庄亲王可不背这口锅,“贤侄啊!你这话就言重了,这可不是本王的意思,本王从未嫌弃过岩川,纵然他的腿受伤,那也是意外。如今婚事已定,没必要再更改,都怪敏钰太过任性,回头本王定会教训她,绝不会让她再胡来。”
庄亲王竟然不肯退婚?可是咏舒交代过他,让他尽量把婚事退掉啊!为成全咏舒的心愿,弘昼再次找茬儿,
“可是敏钰不同意,她性子又烈,指不定往后她会如何闹腾,岩川受了伤,本就情绪低落,哪里受得了她几次三番的打击?倒不如就此退婚,如了她的愿,省得她再将气撒到岩川身上,给人难堪!”
不论弘昼如何计较,庄亲王都还是那句话,“这事儿的确是敏钰的错,本王定会重视此事,好好开导她,贤侄放宽心便是。”
弘昼废了那么多口舌,庄亲王始终不肯改口,“如此说来,皇叔您不会去找皇上退婚?”
庄亲王义正言辞地道:“当然不会!婚事照旧,此乃皇命,敏钰绝不会违背。”
再说下去,似乎没什么意义,弘昼只得暂时罢休,“若是她再胡闹,那咱们就到皇阿玛跟前说理去!”
撂下狠话之后,弘昼就此告辞。
待五阿哥走后,庄亲王福晋郭络罗氏掀帘出来,方才的那些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对于女儿的婚事,郭络罗氏忧心忡忡,
“岩川跛脚,往后不能做侍卫,很难再升官,敏钰嫁给她,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庄亲王不以为然,“跛脚又如何?有弘昼在,还能亏待他不成?”
纵然有弘昼帮衬,也改变不了岩川并非正常人的事实,“跛脚影响形象,更影响前程!我的宝贝女儿,怎能嫁给一个瘸子?”
庄亲王摇首嗤道:“你真是糊涂啊!你就没想过,万一哪天皇上驾崩,他的儿子登基,会善待咱们吗?所以咱们必须与这两位侄子打好关系!”
“那你该巴结老四才是,巴结老五有什么用?”
巴结老四是应该的,但庄亲王还得给自个儿留条后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确定最后到底会是谁登基,两个都得巴结,所以女儿必须跟五福晋家结亲,此乃万全之策!”
庄亲王在乎的是他这一脉的长远利益,郭络罗氏顾及的是女儿的幸福,“可我不希望女儿嫁过去受苦,她生性要强,你让她嫁给一个瘸子,她怎生受得?”
男人与女人的想法终归不同,于公于私,庄亲王都不敢冒险,“岩川若真有什么大病还好说,现下他只是缺了小拇指,我若提出退婚,那便成了落井下石,背信弃义之辈!皇上会怎么看待我,世人又会如何编排我?
敏钰年幼任性,你身为母亲,合该好好规劝她,莫再让她胡闹,丢了本王的颜面不说,本王还得跟弘昼那小子说好话。”
眼瞧着王爷态度坚决,郭络罗氏没法子,只能答应再劝劝女儿。
且说弘昼离了庄亲王府之后,又去了一趟岳丈家,而后才回府。
咏舒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晒暖,顺道等着他,瞧见他的身影,她坐起身来,急切询问,
“如何?庄亲王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