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只道还需给格格查看宫口开了几指,请他暂避,弘昼起身离开,云柔却一直紧拽着他的手不放,
“五爷别走,我好害怕,您陪着我吧!”
稳婆耐心劝道:“女人生孩子,场面血腥,男人不宜在场,格格放心,民妇定会照顾好您的。”
云柔也担心弘昼看到那场景会有阴影,思来想去,她终是放了手,但又嘱咐道:
“五爷您别离开,就在屋外陪着我,好不好?”
弘昼点头应承着,“好,你且安心,听从稳婆的指挥。”
嘱咐过罢,弘昼这才转身出去。
到得屋外,弘昼向咏舒打探当时的状况,咏舒只道那会子她不在场,绣香和锦夏在场。
锦夏身子才复原,若走路太多还是会不适,咏舒已然让她回房歇息,绣香遂将当时的情形复述了一遍,
“点点从云格格身边路过,云格格突然踢它一脚,将它踢至水中,点点从水里爬上岸,冲着云格格叫唤,云格格怕它报复,闪躲时撞到了水榭边的柱子,这才会动了胎气。”
云格格说点点咬她,绣香却说是云格格先把点点踢下水,她们各执一词,弘昼尚不能断定到底真相是什么。
云柔是第一胎,生着不大容易,会多受些折磨,咏舒待在这儿,听着她哭喊的声音,越发惶恐。
弘昼担心此事会给她带来阴影,让她更加抵触怀孩子,遂对她道:“也不晓得孩子何时能出生,你先回去歇着吧!我在这儿守着便是。”
他都发话了,咏舒也就没再客套,与绣香一起先行离开,两人一同回往宁昭院,坐等消息。
清香的花茶依旧不能熄灭咏舒心底的躁动,对于未知的结果,她顾虑深重,“若她们母子平安还好说,一旦出什么事儿,点点怕是要遭殃!”
依照绣香对云柔的了解,这事儿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不仅点点遭殃,就连您都有可能被她指控。”
摊上这样的事,咏舒有苦无处诉,只盼着老天保佑云柔一次。
凝芳阁中的人手忙脚乱,稳婆的额头尽是汗,生怕出岔子,一连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孩子终于生了下来!
然而稳婆心惊胆战,只因屋里只有云格格的哭声,并没有孩子的哭声!
两位稳婆对视一眼,暗叹不妙,其中一位熟练的抓住孩子的脚踝,将其倒过来,轻轻拍打,却仍未听到哭声。
云柔尚未意识到不对劲,她只觉身子一轻,暗叹自个儿终于解脱,孩子终于出生了!
激动的她赶忙吩咐素枝去请五爷进来,弘昼闻讯,即刻进得里屋,却见稳婆一脸为难的望向他,并未向他贺喜。
疲惫的云柔勉笑着对弘昼道:“五爷,您快瞧瞧,是男孩还是女孩?”
弘昼过去瞄了一眼,只见孩子一动不动,面色泛青,明显不太对劲。
云柔请他把孩子抱过来瞧一眼,他却半晌不动,神情异常凝重。
云柔见状,顿生不祥预感,“是不是个女孩啊?五爷您不喜欢女孩?没关系的,下回我再给您生个男孩。”
弘昼摇头叹息,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吩咐稳婆将孩子抱到外屋,让大夫查看。
云柔不明所以,慌了神,“五爷,我想看看孩子,您怎的把孩子抱走了?”
大夫看后,叹息着摇了摇头,立在帘外禀道:“五爷,小格格已经断了气,是……是个死胎,回天乏术啊!”
云柔闻言心顿沉,甚至怀疑自个儿听错了,“不会的!怎么可能?我辛苦怀了那么久,孩子怎就出事了呢?”
她不相信,坚持要下帐去看,素枝赶忙扶住她,“格格,您才生下孩子,身子虚弱得厉害,不能下床啊!”
她坚持要看孩子一眼,弘昼只好命人将孩子抱进来。
云柔颤着手接过孩子,只见怀中婴儿一动不动,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但当她抬指探鼻息时,却感觉不到一丝温热。
所有的侥幸和希望都在这一刻坍塌,云柔实在难以接受,整个儿止不住的发抖,“怎么会这样?我的孩子啊!都怪娘不好,娘没有保护好你,你若再在娘的腹中多待一个月,定然能够活下来。”
刚出生的婴孩没了气息,的确令人悲痛,弘昼理解她这个做母亲的感受,只能好言劝慰,让人将孩子抱走。
生孩子本该是喜庆之事,她期盼了那么久,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到了竟是悲剧收场!
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大失所望的云柔泪如雨下,舍不得松手,弘昼耐着性子劝慰道:
“事已至此,还是节哀顺变吧!让孩子安息,你先养好身子才是要紧事。”
安息?她的孩子死得无辜,怎么可能安息?“不!要紧事是抓住罪魁祸首!若非那恶犬咬我,我也不至于撞伤孩子,我的孩子就不会殒命。都怪那只恶犬,都怪福晋!”
她这指责莫名其妙,“咏舒当时并未在场,此事与她何干?”
当然有关!看着怀中没有呼吸的婴孩,云柔红着眼恨声道:“福晋养的狗,却不好好教条,竟然放任它咬人,她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