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跪了一地。
“臣等无能,请皇上恕罪。”
商晨萧摆摆手,这是不追究了的意思,暗卫立即隐到暗处。
“卫风。”
“臣在。”
禁军统领卫风,手握佩剑,身着玄甲,行至御前,躬身行礼。
“查。”
帝王一字,堪比千斤。
在场的臣子,无不心生惶恐。
卫风将一物递至商晨萧跟前,“皇上,这是臣在那蒙面人首领的身上搜出来的。”
是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千字。
商晨萧冷笑,“又是千氏余孽,呵,看来,是朕太纵着他们了。”
众臣子心中一紧,这一年来,商晨萧隔三差五就遭遇刺杀,每次都是有惊无险,但下一次呢。
商晨萧这是要对千氏动手了吧,没有哪个帝王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柔儿,惊着了吧。”这极尽温柔的语气与方才那个盛气凌人的帝王判若两人。
“我没事。”殷贵妃敛下眼中的神色,叫人看不出半点异常。
“殷妹妹真是胆大,若是方才那剑尖这样指着我的喉咙,我这会儿怕是已经晕过去了。”楚皇后说完,又是一笑,“也是,皇上眷顾着殷妹妹呢。”
殷贵妃福了福身子,“谢陛下。”
商晨萧伸手,抚着殷贵妃姣好的容颜,向上,轻轻触碰她的眼。
殷贵妃眼睫颤了颤,商晨萧凝着她的眼,久久无言。
“皇上,大臣们都在呢。”
经楚皇后提醒,商晨萧才醒过神来,若无其事的将手背到背后,手指微微蜷缩着,面上却并无什么不同。
“柔儿,回去好好歇息。”
“是。”殷贵妃轻声的应他。
商晨萧转身,大步离去。
楚皇后跟在他后面离开,离开前还是忍不住看了殷贵妃一眼。
殷贵妃垂着眉眼,她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夜渐深,群臣尽散,这处早已被人处理得干干净净,只空气中仍残余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常宁宫里,内殿的床上,躺着的殷贵妃大概是做了什么让人害怕的梦,额上渗出的汗珠打湿了散在枕边的黑发,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却也掩不住她半分的美。
殷贵妃惊坐起,侧头,殿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背对着她。
那人身着白衣,黑色的发如瀑般垂下,窈窕的身姿在月光的照耀下,给人一种空灵圣洁之感。
若是常人见了这般场景,大概会被吓晕过去,而这常人并不包括殷贵妃。
殷贵妃推了推枕头,半倚着身子,那慵懒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梦中的惊惧,脸色不复先前的苍白,嘴唇也回复了红润。
“阁下来我这常宁宫,有何贵干啊?”殷贵妃的声音是很好听的,温柔中带着一股子风情,像是能蛊惑人心。
只是她对面的人是个女子,还是个容颜不输于她半分的女子,应是不会被她迷惑才是。
这样的声音最能挑逗男人的神经,对女子无用。
女子转身,殷贵妃有些遗憾,竟不能得见真容,真是可惜了。
那薄薄的白色面纱将女子的脸挡了大半,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
殷贵妃只能从中窥见一些朦朦胧胧的美。
殷贵妃在打量女子的同时,女子也在静静的看着她。
“白绫仙子。”殷贵妃朱唇轻启。
女子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好似被人当面点破身份的人并不是她。
殷贵妃缓缓的抬手,给人一种她正抚着对面女子面容的错觉,“真美,白绫仙子果然名不虚传。”
白绫仙子看了殷贵妃好一会儿,轻语,“你也很美。”
殷贵妃闻言,掩唇娇笑,笑声中,竟藏有一丝苦涩。
苦涩?
宠冠后宫,被当今皇帝商晨萧护着爱着宠着的殷贵妃也会有苦涩。
看来,这殷贵妃也没有表面那样光鲜亮丽。
这一刻,白绫竟有些同情起殷贵妃来。
同情?
白绫皱了皱眉,奇怪了,她好些年不曾有过这般念头了。
她为什么会同情起殷贵妃这个无甚相关的人呢。
大概是因为她在殷贵妃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罢了,今夜就先放过这位殷贵妃吧。
她好像,也怪可怜的。
白绫转身,轻飘飘的,当真像仙子一样,踏着云雾般,顷刻消失在殿中。
殷贵妃停了笑,盯着那处出神。
翌日,早朝会上,商晨萧坐在龙椅上,俯视群臣。
“昨晚朕又被人刺杀,众卿都看见了。”
大殿中,群臣跪了一地。
商晨萧又说:“经禁军统领调查,这次的刺客,还是千氏余孽的手笔。”
群臣低头,巴不得把头埋进地底下去才好。
“先帝仁德,不对千氏一族赶尽杀绝,然,今千氏一族死灰复燃,野心渐大,竟欲取朕而代之。朕遵先帝遗德,一忍再忍,千氏一族不思感念皇恩浩荡,一而再再而三派刺客入宫行刺,其罪当诛!传朕令,凡千氏直系,无论身处何方,见之,杀!无论何人,杀千氏一人,赏黄金千两。”
“皇上英明。”
事已成定局,在场的,没有哪个敢进谏规劝商晨萧。
千氏余孽不安于现状者死有余辜,然而,并非所有的千氏人都是那等不要命的人,商晨萧此举虽在情理之中,亦有不妥之处。
在场的都惜命,谁也不敢做那出头之鸟。
于是,一夕之间,留在京都,与千氏有干系的人,莫不自危。
商晨萧此举在江湖之中,亦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各方,暗潮涌动。
凤仪宫。
楚皇后靠在椅子上,向嬷嬷进来,打发走殿中的侍女。
“前朝有信了?”
“是的,娘娘,皇上下令诛杀千氏余孽。”向嬷嬷答道。
“皇上也该动手了,这些年,千氏余孽越来越不安分,还敢动到皇上头上来了,皇上头疼着呢,这下,可算是能松口气了。”
“娘娘所言极是,千氏余孽不知死活,活该有此下场。”
常宁宫。
殷贵妃正在修剪花枝,前朝后宫不安宁,她却还有闲情逸致做这些。
花儿开得正艳,大朵大朵的,让人心情愉悦。
“娘娘,皇上对千氏动手了。”
“啪嗒”,一盆花中开得最艳的那朵就这么被剪掉了。
“娘娘,这朵花开得最是不错,为何剪掉它。”怪可惜的。
芳嬷嬷是殷贵妃进宫时,就一直在跟前伺候的老人了。
殷贵妃勾了勾唇,晃花了芳嬷嬷的眼,在这后宫,娘娘深受宠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嬷嬷,这花开得再艳,迟早都是要剪掉的,不过是早一点和晚一点的区别罢了,与其看着它随着时间渐渐枯萎,芳华不再,不如在它开得最好的时候,给它一剪子,起码它死的时候没有那么难看。”
殷贵妃放下剪子,去了内殿,“本宫乏了,嬷嬷若还想看花,看会儿再走吧。”
“是,娘娘。”芳嬷嬷目送殷贵妃,直到再看不见了,才回头继续看眼前的花。
最好的那朵被剪去了,其余的也没了色彩。
芳嬷嬷不禁摇头轻叹,“真真是可惜了。”
好好的花儿,就这么毁了。
很多时候,芳嬷嬷都看不懂这位在后宫盛宠不衰的贵妃娘娘。
现在,更加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