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居高临下,近距离打量着她,额头发根新生的碎发毛燥燥的,抬起温热指尖拨到一边,忽然拉近距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嘴唇稍微干燥,沉吟了会儿,俯下身子浅尝辄止,动作温柔中饱含耐心,似乎并不想打搅到睡梦中的许眠。
少顷之后他坐回原处,呼吸刚恢复平稳手机铃声划破寂静,好气氛也被破坏。
沈易看了眼手机,又看看许眠,抽身下车接电话。
走出一段安全距离才接听,淡淡喊了句“蒋阿姨这么晚打过来什么事”
他回身看了一眼车内熟睡的人,面不改色说“她今天喝了酒早早休息了,这会儿在卧室睡觉不方便接电话,您没什么事的话”
那边自然没什么事,关心两句旋即挂断。
沈易抬指捏了捏鼻梁,或许他考虑太多,但不管是考虑多还是少,从根本上是不希望许眠受到二次伤害,忽然有些后悔当时许继成进去后,他采取放任不理的冷态度,其实他不过是希望许眠多求他两遍,这样她就又欠他两个人情,以后两人再发生口角不愉快,他就又多几个拿捏她的说辞。
这样一来,就少了跟蒋涟一些不必要的纠缠。
谁料许眠这两年也有改变,对许家的那边的事不如刚结婚那般上心,或许这种改变是好的,证明她在渐渐从那个家庭剥离,渐渐融入他们两人组建的家。
他收了手机回来,敞着车门没关。
乱糟糟的声音扰人清梦,半睡半睡,恍恍惚惚片刻,车库中少的可怜的月色照射进来,许眠一睁眼对上沈易漆黑如墨的瞳孔。
两人无声对视了几秒,她受不了这么安静的气氛,忽然说“我刚才做了个梦。”
沈易挪开眼,“什么梦”
许眠闭上眼回味片刻,“我妈做了一盘红烧肉,馋的我口水直流”说到这,手背一抬,碰到湿润明艳的嘴唇,笑容僵硬住。
难道刚才睡觉流口水了,当着沈易的面、妈呀,这真是太尴尬太有损形象了
许眠虽然不至于精致到每晚熬鹰似的熬到老公睡着再卸妆,早晨太阳刚升起趁着老公没醒刷牙上妆保持完美形象,但作为年轻夫妻,跟沈易还没熟到可以守着他就哈喇子直流的地步。
沈易今晚没回常住的婚房,反而直接驾车来到水榭别墅,许眠跟他婚后半年的时候来过一次,他空闲的情况下在这里补了一个特别敷衍的两日“蜜月”。
许眠后知后觉问“为什么不回家”
沈易看她,答非所问了一句,“如果蒋阿姨出手没那么阔绰,你会对她有好感么”
“这什么话嘛,”她小声抱怨着,“我又不是金钱可以收买的人。”
沈易“嗯。”
这声“嗯”难免让人听着不舒服,敷衍的意味太浓郁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有些不开心,可能别人觉得她爱财顶多嗤之以鼻表示一下不屑,可却不希望沈易也这么认为。
为自己正名的时候还不忘恭维一下金主“我老公那么有钱,我至于为了一条项链折腰吗我想买的话什么样的买不来,我买个岛,自己做领导都不是问题”
沈易被这么一番话取悦到,正了正神色,“你做领导”
许眠顿了一下,特别开窍地纠正,“当然是你做大领导,我做副领导,你主外我主内,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这么说完沈易果然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没一点儿意见,甚至还低低沉沉笑了两声。
最近一段日子许眠渐渐摸清这人脾气,虽然是个狠人,不过耳根子软,花言巧语的承受力非常低。
水榭别墅在沈易房产中不算最高逼格的一个,勉强属于网友嘴里调侃的“我缺的不是买房的钱,是每月的物业费”那种档次。
她也是后来才明白有钱人为什么不赚钱的时候破产那么快,因为每月生活各项开支数额巨大,就拿沈易的几套房子来讲,一年住不了两次,还要花一笔不可节省的开销维护,实在浪费社会资源,他如果听话的话,许眠早就给他租出去收租金了。
可惜她第一次建议沈易把房产资源整合整合租出去的时候,沈易有些汗颜,像看天书一样费解地看着她,就问了句“你为什么对做包租婆有这么深的执念”
事后还特别耐心地询问她是否对零花钱的数目不满意,如果不满意的话直接跟他提,他不喜欢夫妻之间存在猜忌。
许眠当时很无语,不禁觉得做人真难,做好人更难。
她一边出神想着往事,一边跟上轻车熟路往里走的沈易的步伐。
他摁开电子锁,侧身让许眠先进,房间漆黑一片,只有一两片湖面的粼粼波光,透过没收拢的落地窗帘打在姜黄色的地板上。
许眠抬手去摸灯的开关,还没找到地方手腕就被握住,泰山压顶的窘迫感扑面而来,他低沉的呼吸中也夹杂了淡淡清酒的香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青竹味的男士香水味。
不多久耳边热浪喷洒,许眠低着头疑惑,沈易最近公司是太闲了吗,果然他沉迷工作的时候不把自己当人,闲下来的时候简直不是人。
许眠推搡他,红着脸忸怩了下,沈易没领略到她的娇羞,稍有些强势,握住她的手腕反剪背后。
许眠吃痛到面部表情微微扭曲,黑暗中看不清他,只能看见白衬衫,以及银白色月光下,修长的指骨一颗一颗解开扣子。
她吃痛之余面对如此美色先眩晕了下,委屈巴巴说“你要玩捆绑吗”
沈易愣了下,手上的力道随之减轻,她的手得到解脱,黑暗中有些大胆,在沈易抱起她朝沙发走的时候,趁机往他腰上摸了两把。
也不知道今晚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心尖颤巍巍,说不上来的脸红心跳。
一阵窸窣摸索之后,黯淡黑夜的丝丝凉风擦肩而过。银白的月光被乌云吞噬,地板的光亮逐渐昏暗。
许眠在黑暗中找到支撑点,手臂往他脖子上一搭,之后就只剩下半推半就的配合了。
方格推拉窗外清脆的水波声变得微弱,沙发被挤压时内部结构发出的摩擦声也被忽略,她头脑昏昏沉沉,只剩下耳边,沈易气息不稳时不小心泄露出口的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