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本郡主不会怪罪。”她又瞥了一眼金文恒,“毕竟,有这样的弟弟,金小姐已经够头疼了。”
许是多数人对安清和好感度并不很高的缘故,大部分男子已经醒过神来,而金文恒却仍然仇视地看着她。
安重华暗叹一口气,说要道歉,也该是安国公府向他们道歉才是。
安清和心中有些焦急,不知安重华是否听到方才金文恒说的那些话。
一想到自己背后诋毁安重华的那些话可能会被她知道,她就控制不住地恐慌。
“姐姐今日不是在户部当值吗?怎会来此处?”她细声细气地问了一声。
“什么户部郎中,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镀一层金好日后好风光嫁入皇家而已。”
金文恒嘲讽一声,又转向安清和柔声道:“只有你,这般善良单纯,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安重华犹如看跳梁小丑一般看了他一眼。
所有被安清和迷惑的男子,都跟他一样,神智只为安清和而运转,且毫无例外对安重华格外仇视。
是以,安重华并未搭理他。
或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一旁忽而蹿出一条大黄狗,犬吠几声往安清和胯下钻去,惊得她手舞足蹈地大喊大叫。
她这惊叫越发吓到了大黄狗。
那狗原地蹦起来,前肢高高抬起,温热的狗头将护住安清和的金文恒顶了个仰倒。
二人手忙脚乱交叠跌倒在地,对上大黄狗留着哈喇子的犬牙,惨叫声更加凄厉!
安重华悄悄掩唇笑起来。
“大黄!大黄快回来!”
大黄狗从地上扑腾起来,后腿翻卷出几点土星子,往发出声音那边窜了过去。
瘦瘦小小的小女孩搂着肚子瘪瘪的大黄狗,慌乱无助地跪下,朝着众人磕头:“我家大黄不是故意的,它太饿了出来找吃的。”
看这帮人一个个穿着富贵,她就知道此次大黄惹了滔天大祸。
灭顶的恐惧让她连话都说不完整,只知道一个劲地磕头,祈求这帮贵人能饶过她,哪怕她心知这种可能性很小。
她爹就是在娘月子期间去找粮食,弄污了贵人的衣袍,被当场砍了脑袋。
果然,下一瞬,凶神恶煞的护卫上前,将瘦弱的小女孩拖行到安清和面前。
大黄狗再次吠叫起来,静谧的杏林中满是令人焦躁的嘈杂之声。
“将那狗给我打死!”金文恒搂着安清和,声音中满是暴戾。
耳边听着安清和嘤嘤的哭声,瞧见她华美的裙摆上沾满泥土和狗爪印,他只觉得脑子和胸腔中是抑制不住的愤怒和杀意。
“贱种!竟敢冲撞清和!”他猛地飞起一脚,将近前的小女孩踹得往后滑了数米之远。
这番疯狂可怖的样子,哪有平日温和有礼的世家贵族样。
安重华彻底沉下脸来。身后侍卫上前将小女孩和大黄狗护住,跟金府护卫对峙。
“郡主这是何意!
清和是你的妹妹,她被人欺负你不但袖手旁观,还要阻止我为她出气,你就是这样当姐姐的?
当着外人的面你都毫不收敛,可见平日里你是如何对待清和的!”
安重华双目直视安清和,还未发一言,喷出的冷芒便令她浑身僵直得连头都不敢抬起。
“安清和,你来说,不过受惊一番,要让人打死这个小姑娘吗?”
被她点名的安清和呜呜哭着,仿佛还在方才的惊慌之中不能回神。
神情可怜不已,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这副怯懦的姿态,让安重华心中失望愈发重。
安清和自以为系统是助她在临安搅弄风云的神器,实则系统剥夺了她独立思考和生存的能力。
让她成为只会取悦男子、依附男子生存的莬丝花。
贵女风范当身正、心明、自立于世。
如今她却连心中想法都不敢光明正大说出口,而是矫揉造作地顾左右而言他,犹如阴暗沟壑里不能见光的老鼠一般。
若有朝一日她的系统消失无踪,如此扭捏虚伪之人,还有生存之地吗?
金文恒被她哭得胸腔中怜、酸、怒一齐涌上心头,哪还有理智可言。
“清和俱你的威势,连话都不敢说,我金文恒却不怕你!
区区一个安国公府,临安之中连末流世家都算不上,也敢插手我的事……”
“住口!”金云桐不敢置信之余,只觉满腔愤怒。
“金文恒!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刻薄狠辣、阴毒嚣张!
你还是我弟弟吗!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把你迷得连人样都没了!你们都给我退下!”
她指着那群侍卫怒火中烧:“把二少爷给我绑起来,送回家去!
若还是这般神志不清的鬼样子,日后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金文恒被拉走,安清和眼里的泪水一顿,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金云桐瞥了她一眼,“回府后我便禀告父亲,将他送回老家族学里。
什么时候将仁义道德学全了,什么时候再回临安!”
安清和有些委屈,分明她才是受害者,为何这些人隐隐约约都在指责她呢?分明,她什么都没做啊……
金家兄妹带着气势汹汹的护卫离去,那小姑娘心头恐惧略微散去几分。
提心吊胆地忍者疼爬到安重华身前,小小的手掌揪着她的裙子磕头哭道:“贵人姑娘饶命,大黄真的不是故意的。
它太久没吃饭才会跑出来,它是为了给我娘找吃的!
我一定好好看着它的!”
或许是太过害怕,又或许是觉得今日还有一线生机,她哭得眼泪鼻涕糊在脸上,脏兮兮的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大黄狗哀哀地躺在一边,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有贵女忍不住出声:“不过是撞了一下,又没咬伤,也喊打喊杀的,心真狠。”
安清和脸皮烫得几乎要烧起来,咬牙切齿将那贵女记恨上了。
被那野狗吓到的不是她们,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害她当众出了这么大的丑,打杀了又如何!
只是此时金文恒不在,无人维护她。
她只得带着哭腔细声细气道:“姐姐们实在误会我了,我看到这小女孩,就像看到无人照拂疼惜的自己一样。
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