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王兆和庄明盛一时兴起在凌云峰内借着职务之便偷换,完事后却在一旁捡到一枚玉佩。
自那日起,两人奸情败露的危机便如同一把悬在头顶上的利剑,不知何时会掉下。
为此王兆暗地里一直在找那玉佩的主人。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玉佩,竟是安老夫人身上的!
安老夫人没注意到王兆倏然冷厉的目光。
往日她也不是这么疏忽大意的人。
只是如今为安重华的前途全然冲昏头脑,早就将遗失玉佩之事抛到九霄云外,哪还能注意到这套头面有没有不妥。
庄明盛慌张地扯了把王兆的腰带,这套头面,再度唤起他的恐惧。
王兆安抚地看了他一眼,转而对着安清和说道:“大皇子妃有家务事要处理,我们就不在此打扰了。”
临走前,隐秘而诡异地看了一眼安老夫人。
幸好,那天的目击者,只是一个内宅妇人而已。虽然是国公府的老夫人,可对王兆来说,除掉这样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
安老夫人还在苦苦哀求安清和,丝毫不知已经有人盯上了她的性命。
片刻后,安清和脸不红气不喘地让人收下了头面,顶着安老夫人的殷切目光,面不改色道:
“内宅妇人,哪有资格对殿下的事情指手画脚。殿下决意退婚,那就退吧。偌大的安国公府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闲人。”
闻言,庄锦年心头巨石落地,强忍着笑意也告了退,自去谋划其中好处。
安老夫人还要再求,被安清和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此一时,对安清和来说算得上人生巅峰。
庄飞云对安重华不屑一顾,还主动要跟她退婚,简直让她自得极了。
她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客人,仿佛看到自己将安重华踩在脚下的璀璨人生!
殊不知,她的种种做派传入庄飞云耳中,当即将他臊得满脸通红。
林曼桃一边伺候他更衣,一边状似好奇问道:“妾身从未见过女子做生意这般细致周密的,大皇子妃当真是个妙人,难怪殿下如此爱重她。”
这话听在庄飞云耳朵里,说不出的碍眼难堪。
他沉声呵斥了一句,就见林曼桃冷了脸,眸光盈泪,神情却无比倔强。
“妾身知道自己比不上皇子妃,可也是自尊自爱的女子,只是实在爱慕殿下才不能自抑。
若殿下因此便轻视妾身,我宁愿死在那个夜晚,也绝不委曲求全苟活!”
这话,自然是骗人的,她哪舍得去死。
只不过,那天在公堂之上,庄飞云审问黄禄时,她正藏在堂外百姓之中暗中观察。
庄飞云面对安重华时那控制不住的激赏爱慕,和她被安重华顶撞时的不甘和愤怒,都被她尽收眼底。
只一个照面,她就看出庄飞云喜好安重华那种铁骨铮铮又有胆气的女子。
因此她刻意模仿安重华的一言一行,又竭尽全力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慕。
果不其然,庄飞云轻而易举就上钩了。
此刻见林曼桃发怒时神情无比坚毅,那是跟安清和截然不同的风情。
庄飞云心中一阵炽热难耐,当即大手捏住林曼桃的下巴,深深吻了上去。
“不过说了你一句,哪来这么大的气性要死要活的。
本殿何曾说了你比不上皇子妃,她柔弱不堪重任,在本殿心中,自是你要好上许多。”
说来也怪,自从离开临安,安清和在他脑海中的印象便淡了许多。
往日一刻不见便相思难耐,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她搂在怀中。
如今许多时日不见,竟也不觉得有什么想念。甚至安清和柔弱的眼泪在他心中,只剩无味和烦躁。
林曼桃自得地倚在庄飞云滚烫的怀抱中,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意外听到的那段对话。
“大皇子妃做事也太没羞没臊了,传到大皇子耳中,不知殿下要气成什么样。”
“不是说殿下很宠大皇子妃吗?会为了这一点小事生气?”
“这你就不懂了,有了新欢谁还记得旧爱。林姑娘如今那么受宠,有她在,殿下哪还记得临安的黄脸婆。
加上大皇子妃让殿下这么丢脸,说不定一气之下休了大皇子妃呢。”
林曼桃还记得那丫鬟脸上难以抑制的激动神情。
“殿下又不是那种看身份地位的男子,不然也不会娶一个庶女做正妃。
像他这么有担当的男人,说不定,说不定看上林姑娘,不顾她的身份出身娶她做正妃呢。”
“那咱们伺候林姑娘,不是也鸡犬升天了?”
大皇子正妃,多么诱人的身份。
她们说得对,安清和一介安国公府庶女,都在庄飞云的一力支持下登上大皇子妃之位。
她林曼桃模样才情样样出挑,凭什么不可以!
强大的野心在她眸中蔓延,林曼桃婴宁一声,眼泪说来就来。
“有殿下这句话,曼桃才敢说些真心话。殿下以为我是嫉妒大皇子妃才故意提起此事?非也,实在是心疼殿下!”
她纤纤玉臂将庄飞云的脖子搂得死紧,说话时热气一阵一阵扑在庄飞云脸颊上。
“大皇子妃如此横行霸道,为了敛财无所不用其极,百姓看了却只会觉得是殿下贪婪,故意放纵后宅妇人。
我在殿下身边伺候这几日,自然知道殿下为了国事夙兴夜寐是何等辛苦。
见殿下名声被无知妇人这样败坏,我的心,比针扎还疼。”
世人都爱听好听的话,尤其是这好话,并不只是简单地夸赞,而是有理有据的论证。
这般识大体的话,安清和是决计说不出来的。
往日他和安清和相处,大多腻歪缠绵,或是听听安清和使别扭的小性子。
如今再看林曼桃的聪慧大气,瞬间觉出不一样的情趣。
他亲昵地捏了把林曼桃嫩滑柔腻的腮肉,抱着考校的心思问道:
“那你且说说看,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本殿该如何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