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依旧在打量面前的男人,样貌俊俏年轻,身材挺拔,穿着十分随意,简单的灰色牛仔裤配了一件薄卫衣,可他气势十足,隐隐透出几分上位者的气息。
林子峰朝宋沛年走过来,伸手想要握手,“宋总,你怎么来梅市了?”
宋沛年左手扶着阮念恩,右手抱着罐罐,见林子峰过来,也只是对他淡淡点头。
阮宝珍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就蹙起了眉头,是当年的那个男人,只是怎么会...
阮父和阮母看着宋沛年,眼里依旧是不喜,物以类聚,没有礼貌,一副暴发户的姿态模样。
一群人聚集在这里,可能早已经打扰到人家店铺正常的经营了,宋沛年现在只想早些报警离开这里,不要打扰到人家做生意。
林子峰也没有想到,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这爱家家居的老板竟然是宝珍养姐的丈夫。
不是传闻里,他一直都是一事无成靠女人养的软饭男吗...
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一道男声插了进来,“宋哥?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一身黑色西装,一看到宋沛年就露出热情十足的微笑,站在宋沛年的右侧,忍不住对他勾肩搭背。
见他怀里的罐罐,又忍不住逗道,“小家伙,在鹏城没有吃够炸鸡薯条,又在梅市来吃了啊。说说看,今天想吃什么,苏叔叔给你买单,一会儿你再拿几张优惠劵带走。”
罐罐看到面前的男人,甜甜地喊了一句,“苏叔叔。”
又道,“谢谢苏叔叔,不过不用了哦,妈妈已经给我买啦。”
宋沛年见苏建林手里扛着大哥大,直言道,“苏总,帮我报个警吧,还有梅市有你认识的靠谱的律师吗?有的话,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个,这里有人对我家念恩进行污蔑和故意伤害。”
苏建林家里是在鹏城开玻璃工厂的,现如今宋沛年算是他们最大的客户了,爱家家居所有的玻璃用品,什么谷物罐镜子茶杯果盘茶几面等等,全都是从苏家玻璃厂定制的。
爱家家居发展的越好,他们的生意也就越好。
除此之外,宋沛年那边的装修公司,客户所有的窗户,几乎都给他们介绍苏家的工厂。
现在苏家一家子看宋沛年就像是看财神爷似的。
苏建林作为苏家的老二,也不是个闲的,走了门路当起了肯xx在华东部地区的代理,他又和宋沛年合的来,没事儿就喜欢给罐罐送些优惠劵什么的。
此刻听到宋沛年的话,没有犹豫就拨打了报警电话。
李莹莹刚刚面对阮念恩趾高气扬,敢抢阮念恩手中的电话,而现在看到苏建林手里拿着大哥大报警,丝毫不敢妄动。
这个年代,手里的大哥大,都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见苏建林拨通了报警电话,旁边小男孩说一句,他就复述一句,叙述事情的经过,李莹莹瞬间就慌了神。
她抓住阮宝珍的胳膊,“姐姐,怎么办?”
阮宝珍忍不住暗骂一句蠢货,但想起李家还握着她的把柄,笑着走了过来,“姐姐,莹莹还小,说话不过脑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要不就算了吧。还有你脚上的伤,我替莹莹支付你双倍的医药费。”
宋沛年实在忍不住了,先对苏建林说道,“苏总,今儿个你店铺损失的营业额我给你补上。”
苏建林连连摆手,他默默退后一步,他是见识过这位的手段和骂人的功力的,现在只想好好看戏。
看戏的同时,还不忘让店里的服务员将门给关上,以及给店里的几桌客人送几张代金券。
那几桌客人早就在看戏了,在这里吃饭真好,炸鸡好吃,还有免费的‘表演’看。
嚼嚼嚼嚼,不是他们以貌取人,只是那群人多的,实在不像啥好人啊。
宋沛年看着阮宝珍,直言道,“小?满十八了吧,那就得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任,家里没有教好,我不介意让她免费去局里学习几天。”
还不忘火上浇油对李莹莹道,“以及让你的工作单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同时给你的个人档案记上一笔。”
又扫了阮宝珍一眼,“还双倍的医药费?你觉得我们稀罕你那点儿三瓜两枣的?”
林子峰上前护住满脸委屈的阮宝珍,不悦道,“宋总,你这么说过分了吧。”
宋沛年冷笑一声,“还有更过分的你要不要听听?当初合作没有谈成,你几次三番打扰也无妨,可你却事后派人盗窃我司的商业机密文件,策反我司工作人员,我司已经向你们林家提起诉讼了,我想你最迟明天就可以接到传票了。”
林家祖上就是靠做木材生意起家的,特殊时期的时候划为了国有,改开后又重新将这生意做了起来。
原材料生意不好做,于是瞄准了转型,准备进军家具市场。
宋沛年拒绝了林子峰的合作,但林家又过于眼红爱家家居的生意,也看出了爱家的市场前景性,于是便动了歪心思。
本来宋沛年打算再过一段时间打击林家的生意,没想到不久前就将把柄给送了过来,这次虽不能彻底毁了林家的基业,但是将林家送进去一两个还是可以的。
林子峰听到宋沛年的话有一瞬间的心虚,一开始他们的打算便是与爱家家居合作,后面合作不成,便想要爱家家居的产品资料,在梅市另开一家‘爱家’,借着爱家的名气赚第一桶金。
不过林子峰本就是被林家按照继承人培养的,很快就稳住了神,他开口道,“宋先生,空口无凭的事还是不要说,不然我也可以向你提起诉讼。”
宋沛年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没时间和你在这儿打嘴炮,事实结果胜于雄辩。”
林子峰瞬间语塞,给了阮宝珍一个眼神。
阮家人此刻也猜测到了宋沛年的身份,没有想到爱家家居竟然是阮念恩男人的产业。
一直拉着阮大哥在后面看戏的阮大嫂,忍不住咂了咂舌,人这一辈子谁能看得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一定就没有一个出头日。
阮宝珍很会审时度势,有些悔恨自己没有弄清楚情况就对阮念恩开刀,反而现在处于劣势,早知道应该将阮念恩拉回阮家的,后面才好摆布...
目前只能先缓和关系,再看下一步棋该如何走了。
轻轻推了推李莹莹,又眼含威胁地看了她一眼。
李莹莹现在恨毒了阮念恩,但她依旧红着眼走到阮念恩的面前,“大姐,是我的错,我口不择言,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谅我。”
李莹莹只觉得此时此刻十分屈辱,她一辈子都应该被她踩在脚下的,老天爷为什么让她找对了人,又发达了起来?!
阮念恩表情极淡,微微退后一步,冷言道,“不能。”
李莹莹忍不住流泪,“大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怎么这样。”
宋沛年插话道,“什么怎么样?你出生的时候接生婆不会是将你的脑子和脐带一起剪了吧,要不是你自个儿嘴贱难道会有后面这些事?”
还不忘挑拨道,“你不妨再想想是你自己嘴贱,还是故意有人引导你这么说?”
阮宝珍看着李莹莹投来的视线,暗暗咬牙,上前说道,“姐夫,莹莹之前在乡下待久了,所以沾染了些...”
宋沛年冷笑一声,直接出言打断,“别,个人人品的问题,你可别空口就破坏乡下人的形象,我家念恩被你亲爹妈害得在乡下待了十几年,又受了十几年的搓磨,也不会张嘴就污蔑人。你这茶艺课修的好,厨艺也不错,又会甩锅又会添油加醋的。”
又接着道,“还有,要不是你亲爹妈换了你和我家念恩,你养父母又眼瞎放着亲闺女不要,你不也是个乡下人?”
“怪不得你们姐俩也是李家的种呢,坏的简直一脉相承。”
宋沛年骂人选择以揭老底的方式开骂,吃瓜群众也吃清楚了瓜,一时间周围都开始偷偷交头接耳。
吃瓜群众们嚼嚼嚼,有时候吧,真的相由心生,那一家三口确实长的好看顺眼些。
“够了!”
阮母突然大吼道,看着阮念恩大声道,“你今天搞这么一出,难道不就是看不惯我和你爸对宝珍好吗?觉得对你不公平吗?那你也不看看你自个儿,未婚先孕,跟一个男人跑了,丢了我们阮家一家子的脸。”
又指着阮念恩道,“你不要觉得你现在发达了,有两个臭钱傍着一个男人就有底气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永远是我阮家的种,你这条命都是我给你的。”
阮念恩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勇敢,此刻喉咙像是被噎住,一个字都说不出,眼眶也被气得通红。
过往那些噩梦再次席卷而来。
宋沛年挡在阮念恩的面前,嗤笑道,“对啊,我觉得没一个人能看惯自己的亲生父母对一个偷换自己人生的恶人、罪犯、人贩子的孩子好,而且那恶人还把她奴役了十几年。”
“就这样你们还心无芥蒂对罪犯的孩子好,并且不追究罪犯的责任,并阻止受害者追究,这事儿也只有你们阮家这种人家做得出来了。你要不要问问现场的人,谁会像你们阮家一样?”
阮母被气得心梗,她捂住胸口,被阮家人给扶住,“你、你...”
阮二哥走了过来,捏紧了拳头,阮二嫂紧紧拉着,这事儿还是不要掺合的好。
宋沛年一个眼风扫过去,“现在好像正在扫黑除恶吧,一个拳头换一颗子弹,值当。”
阮二嫂将阮二哥拉的更紧了。
阮父看着阮念恩愤声道,“我们将你认回来接回来还有错了?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你这个不孝女。”
宋沛年深吸了一口气,怪不得阮念恩说阮家人都不正常,他们是真的不正常,像是出生的时候就忘带脑子一样。
宋沛年看着阮父继续道,“如果要论对错的话,你们一开始就错了,错不该只顾自己快活,错不该快活后生下孩子又让孩子被换,错不该将孩子认回来后又想要‘两全其美’,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
打断阮父想要开口的嘴,厉声道,“不要觉得你们对念恩弥补了,你们扪心自问,你们每一次在念恩和阮宝珍抉择时,选择了谁?其实准确来说,你们也不是选择了阮宝珍,你们选择了自己脸上的光彩,培养出一个‘好女儿’,可以为你们阮家带来利益。”
“你是不是还想说念恩没有教养诸如此类的话?那回到最初,这一切难道不是你们造成的吗?即便念恩刚进城,什么都不懂,那你们有想过好好教养她吗?还是说嫌弃她上不得台面而不喜?”
亲手撕破阮父阮母的面具,两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无措,却不见悔恨,更多的是被戳破心事的恼怒。
宋沛年紧紧握住阮念恩的手,“还有念恩未婚先孕,这不是念恩的错,这是我的错,是我年少犯过最大的错误,是我对不起念恩,你们该怪的是我,我不会反驳。”
“念恩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选择了我,你们放心,我会一辈子都对她好。”
又继续道,“还有,虽然你们不信,但我还是要说,如果我女儿未婚先孕,选的对象又不靠谱,我不会选择直接将我的女儿撵出家门,不闻不问,而是尽最大努力让我的女儿看清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因为那是我的孩子,我生了她,我就必须得为她的成长负责。”
宋沛年直视阮父阮母,“现在,你们觉得你们俩配为念恩的父母吗?既然不配,那麻烦你们二老以后就不要对着念恩摆长辈的谱了,或者道德绑架她。”
阮母还想再说些什么,阮念恩往前挪了一步,看着阮母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嫁给什么都没有的阿年,而不是继续留在阮家吗?”
见阮母脸上闪过错愕,阮念恩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你要不要想想你当初给我介绍的都是些什么人,大龄未婚身体有毛病的,二婚带孩子的,家暴的,蹲过篱笆的,但无一例外,你选的每一个都可以给阮家带来利益。”
阮念恩想起当初被迫和那些人见面以及在李家受过的搓磨,在阮家时时刻刻都过着窒息的日子,突然有些歇斯底里,“我在外哪怕狼狈的活着,也比在阮家好上一百倍。之前我不懂,可我自从有了孩子之后我懂了,你们根本一点都不爱我。”
说罢,阮念恩有些泄气,没有忘记,什么都没有忘记,过往所有的痛苦回忆只是她不愿想起而已。
此刻她有些无力地倚靠在宋沛年的身上,还好,她还有阿年和罐罐,他们是上天给她最大的赏赐。
宋沛年将罐罐放下,背起崴脚的阮念恩,又一手牵着罐罐的小手。
看着面前的阮母等人说道,“第一,关于污蔑和故意伤害,我们依旧会追究到底。第二,希望你们阮家还有李家好自为之,当年的事儿没完。第三,林家也等着传票吧。”
苏建林帮着开门,还不忘说道,“宋哥,有啥事儿尽管开口。”
宋沛年对他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带着阮念恩和罐罐头也不回地走了。